第7章 病毒
安东尼写下这些抱怨的时候，已经距离飞船失事很近了。
莫妮卡索性继续从这里，一直看到了最后。
飞船是降落的时候迫降的，分崩离析，而S级警戒仓乍一看没事，可随后死神骤然降临。
安东尼先前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那要用来对付黑洞的药剂因为迫降的原因泄露。
被感染的人很快被残存的军人击毙，但他们的尸体被焚烧的时候，竟然发生了活化，尸体崩溃，杀死了负责焚尸的工作人员。
负责人为了防止感染扩散，就将焚烧间彻底封闭了。
莫妮卡回想起垃圾处理室。
她万万没想到，那扇门背后竟然是活尸体。
当时她甚至还上手摸了一下那些金属。
莫妮卡感到一阵恶寒。
还好那种可怕的病毒现在已经不会产生危害了，按日记里的说法，被感染的器官无法单独存续太久，如今船舱内可没有行尸走肉在游荡，大概早就被Z先生清理干净了，所以应该安全。
安东尼在这时倒是还活着，他兀自庆幸，并且苦中作乐的写下——
其实挺好的，出了这样的事，也就不用跟黑洞硬碰硬了。
但愿这只黑洞的性格比较宽厚，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甚至能眷顾我们一下，把我们收成信徒就更好了。
日记到这儿戛然而止，再之后发生了什么，莫妮卡无从得知。
这一点恐怕只有唯一的幸存者，Z先生能给她解答了。
不过此刻，距离二人分别才过了不到半小时，莫妮卡决定先在电脑中搜索点别的讯息。
比如说黑洞究竟是什么。
安东尼说希望得到眷顾的时候，可不像在开玩笑。
她发现，在工作资料里，基本全是关于黑洞的信息。
这种神秘的怪物，在很多古老外星文明中被尊为神明，会同时带来毁灭和新生，象征伊始又象征终结，几乎不会直接同其他生物交流，只有天赋异禀的巫祝，可以与其沟通。
它们的出现和消失都无迹可寻，据相关专家推测，黑洞可以将身躯化为任意形态的，无固定外形，并能随时随地跃迁，在宇宙之中流浪，没有固定领地。
漫长的历史中，人类从没和黑洞有过交集，它似乎从没涉足过银河系。
而这艘飞船被派来，是在数个月前，黑洞的踪迹出现在这颗蛮荒的星球上。
因为离群索居，没去接触任何狂热信仰它的族群，所以被怀疑为新生的幼崽。
这艘船表面上是来观测研究黑洞生态习性的。
而等到了附近，基层员工们才得知，观测只是幌子，上头的命令是最好活捉。
捉不到的话，杀死弄到尸体也行。
如果杀都杀不死，至少要强行切割得到它的一部分肢体带回去。
至于原因，安东尼这个等级的员工当然不知道，他只知道飞船上携带的武器没一个是合法合理的。
莫妮卡再次确定了，自己当初没能成功从军真是一件大好事。
军部这帮人，都是些疯子。
半小时后，莫妮卡如约来到餐厅。
本来她还有一肚子问题没能从电脑里寻到答案，可桌上的早餐太丰盛了，她实在不想讨论那些让人没胃口的话题。
虽然军部满是缺点，但饭还是挺好吃的。
她本来还以为，这种远距离航行的时候，所有必须营养都会用药剂来补充，没想到的是，在这儿竟然有料理机可以用，将原料罐头放进去，能排列组合出上百道菜肴。
从前在网上，莫妮卡看到过有从军的博主说这玩意作出来的东西都带着一股塑料味，还不如啃压缩饼干吃合成肉罐头，但莫妮卡还是吃的很满足——
至少原料都是好材料，调味也标准，比她打工的快餐店工作餐好太多了。
Z先生给莫妮卡准备了一桌子食物，他自己却只端着一杯复合奶昔靠在吧台上，莫妮卡看向他的时候，他会将杯子拿到唇边。
如果莫妮卡不看他，那他就一口也不动。
这次倒是没和昨天一样，莫妮卡风卷残云的吃了至少两人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和Z先生道谢后问起关于日记上的那些事。
Z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为什么要从黑洞身上摄取生物组织，这件事我不清楚，或许是觉着黑洞生命悠长，想用它的基因融合人类来延长寿命吧。
莫妮卡失笑。
没想到Z先生还挺幽默的。
哪怕她没上过多少学，也很清楚，用于延长寿命的基因治疗，是最不能引入其他生物的项目，都是从血亲的细胞中提取没有畸变的片段来进行导入。
掩人耳目的名目下，多半还是为了军事目的。
就听Z继续道：“至于方式……包括但不限于使用电磁陷阱，导弹轰炸，以及生物毒素。
介于绝大多数毒物对黑洞不起作用，所以军部要用的是一种不能完全称之为毒药的病毒。
这种病毒可以激发生物的本能反应，增强生物的原始**。”
莫妮卡不解的问：“增强原始**？那不就更难对付了吗？”
Z却道：“或许军部认为，疯子总比有理性的的生物好对付吧，而且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死亡的器官肢体，也会保有活性，那些死而不僵的船员，就证实了这病毒着实有效。之所以处理室都被焊死了，病毒仍然没有遏制住，是因为那些死者并不是完整的‘复生’，他们的肢体和器官都单独活了过来，各自为政，去寻找更新鲜的肉块来武装自己，其中就有一些，偷偷长在了关门的人身上。”
Z在讲话的时候，几乎没有语气波澜，就连人工智能的语音包都比他感情丰富，但是声音十分清澈，富有磁性，让人不知不觉就着了迷。
当莫妮卡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端着半杯麦茶，悬空很久了。
事实上，Z先生说的内容很是惊悚，但莫妮卡在听他声音时，还不自觉的注视着他的嘴唇和喉结，极大的减弱了惊悚感。
而和Z先生对视几秒后，莫妮卡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你今天说话变的流利了很多哎。”
昨天他讲话宛如一个刚学银河系通用语的外星人，吐字含混，更是几乎不说长句子。今天却已经没有任何交流障碍了。
莫妮卡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果然，人就是社会性动物，还是需要有同类在身边的。
她心内感慨一句之后，又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叹了口气。
他们被蒙在鼓里送来冒险，陷入绝望后滑入死亡的深渊。
见莫妮卡情绪骤然低落下来，Z迟疑了片刻，突然问：“食物不合口味吗？”
虽然还是没什么语气，可莫妮卡就是觉着，Z先生突然有点紧张。
莫妮卡摇头，强笑道：“怎么会，你的厨艺简直无可挑剔。再说，不合口味我还能吃一桌子的话，合口味的岂不是要吃山那么多？我只是无用的同情心有点泛滥了。”
她没给Z先生安慰她的机会，立刻接着道：“对了，这里有军用联络设备还完好，能向外发送求救信号吗？”
就算这个S级警戒区还算完好，但它连动力炉都没有，飞不起来。
而不管是她还是神通广大的Z先生，大概都没有化腐朽为神奇，让这玩意儿一飞冲天的技术。
长达六个月都没有救援，指望政府主动搜救是不可能了，只有发求救信号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Z先生思忖片刻：“我不清楚，我从来没有寻求救援的想法，我认为这里……挺好的。”
无人打扰，静谧又安稳，非常适合筑巢。
莫妮卡则不这么认为。
怪物环绕，生物贫瘠，到底哪里好了？
最终，Z先生说，可以带莫妮卡去舰桥看看，那儿或许有她想找的东西。
再度打开门，外头天竟然还是黑的。
Z先生将手电筒塞给莫妮卡，光圈照亮了她前方的一小片空地。而Z自己则不需要照明，闲庭信步一般带路。
莫妮卡听到他说：“这里一个昼夜交替大概是22小时，夜长昼短，黑夜大概会持续16小时。”
她十分无语。
所以你觉着这儿挺好，是因为你是夜行生物吗？
可就算是猫，也喜爱晒太阳啊，每天只有六小时光照，人类绝对会抑郁的……
不过，莫妮卡必须承认，这里的夜空确实有种妖异的美。
这个星球上没有任何污染，能见度非常高，可抬头看不到多少闪烁的星星，只有极光一般的瑰丽星云在远方闪耀。
舰桥离得不远，走近能看到，它已经被炸碎了小半个，数不清的芯片和线路裸露在外。
莫妮卡走向还算完好的另外半边。
这种规模的飞船，一般都会有备用系统，只是……
莫妮卡看着识别区，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死心的将id卡贴上去，就见一道绿光打在她脸上，片刻之后，没有感情的机械音提示她id错误，无法解锁。
莫妮卡手里的id卡当然没问题，但很显然，舰桥上的主系统需要生物id和卡片上的数据对应才能启动。
她跟飞船里的任何一个人生物id都不可能对得上。
转头看向Z先生，他摇了摇头。
好吧，Z先生连属于自己的id卡都没有，不然也不至于去掏别人的给她开门，他就是没有人权的生物兵器。
莫妮卡咬着下唇思索片刻，脑中冒出来一个大胆的主意。
她问道：“其他人的尸体，有完好保存下来的吗？”
她也不是很能确定尸体会不会被识别出来，但总归是想试试看。
Z猜出了她的计划，不甚赞同：“尸体还有，但我不认为面部识别能成功。”
莫妮卡却还是坚持想试试。
尸体需要回S级警戒区的冷库里拿，莫妮卡当然不想独自留在空旷的废墟中望天，便和Z一同折返。
路上，莫妮卡意识到，她夜里出来也没觉着太寒冷，很可能是因为Z先生有意无意的替她遮挡了不少寒风。
“Z先生虽然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很温柔啊。”她情不自禁道。
Z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我看起来，很冷漠吗？”
莫妮卡：……
所以你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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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索性继续从这里，一直看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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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先前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那要用来对付黑洞的药剂因为迫降的原因泄露。
被感染的人很快被残存的军人击毙，但他们的尸体被焚烧的时候，竟然发生了活化，尸体崩溃，杀死了负责焚尸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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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回想起垃圾处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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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甚至还上手摸了一下那些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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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那种可怕的病毒现在已经不会产生危害了，按日记里的说法，被感染的器官无法单独存续太久，如今船舱内可没有行尸走肉在游荡，大概早就被Z先生清理干净了，所以应该安全。
安东尼在这时倒是还活着，他兀自庆幸，并且苦中作乐的写下——
其实挺好的，出了这样的事，也就不用跟黑洞硬碰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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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恐怕只有唯一的幸存者，Z先生能给她解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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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说希望得到眷顾的时候，可不像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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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历史中，人类从没和黑洞有过交集，它似乎从没涉足过银河系。
而这艘飞船被派来，是在数个月前，黑洞的踪迹出现在这颗蛮荒的星球上。
因为离群索居，没去接触任何狂热信仰它的族群，所以被怀疑为新生的幼崽。
这艘船表面上是来观测研究黑洞生态习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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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莫妮卡如约来到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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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病毒可以激发生物的本能反应，增强生物的原始**。”
莫妮卡不解的问：“增强原始**？那不就更难对付了吗？”
Z却道：“或许军部认为，疯子总比有理性的的生物好对付吧，而且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死亡的器官肢体，也会保有活性，那些死而不僵的船员，就证实了这病毒着实有效。之所以处理室都被焊死了，病毒仍然没有遏制住，是因为那些死者并不是完整的‘复生’，他们的肢体和器官都单独活了过来，各自为政，去寻找更新鲜的肉块来武装自己，其中就有一些，偷偷长在了关门的人身上。”
Z在讲话的时候，几乎没有语气波澜，就连人工智能的语音包都比他感情丰富，但是声音十分清澈，富有磁性，让人不知不觉就着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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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Z先生说的内容很是惊悚，但莫妮卡在听他声音时，还不自觉的注视着他的嘴唇和喉结，极大的减弱了惊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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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先生思忖片刻：“我不清楚，我从来没有寻求救援的想法，我认为这里……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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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桥离得不远，走近能看到，它已经被炸碎了小半个，数不清的芯片和线路裸露在外。
莫妮卡走向还算完好的另外半边。
这种规模的飞船，一般都会有备用系统，只是……
莫妮卡看着识别区，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死心的将id卡贴上去，就见一道绿光打在她脸上，片刻之后，没有感情的机械音提示她id错误，无法解锁。
莫妮卡手里的id卡当然没问题，但很显然，舰桥上的主系统需要生物id和卡片上的数据对应才能启动。
她跟飞船里的任何一个人生物id都不可能对得上。
转头看向Z先生，他摇了摇头。
好吧，Z先生连属于自己的id卡都没有，不然也不至于去掏别人的给她开门，他就是没有人权的生物兵器。
莫妮卡咬着下唇思索片刻，脑中冒出来一个大胆的主意。
她问道：“其他人的尸体，有完好保存下来的吗？”
她也不是很能确定尸体会不会被识别出来，但总归是想试试看。
Z猜出了她的计划，不甚赞同：“尸体还有，但我不认为面部识别能成功。”
莫妮卡却还是坚持想试试。
尸体需要回S级警戒区的冷库里拿，莫妮卡当然不想独自留在空旷的废墟中望天，便和Z一同折返。
路上，莫妮卡意识到，她夜里出来也没觉着太寒冷，很可能是因为Z先生有意无意的替她遮挡了不少寒风。
“Z先生虽然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很温柔啊。”她情不自禁道。
Z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我看起来，很冷漠吗？”
莫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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