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宠物
见莫妮卡出乎意料的接受良好，Z先生继续解释说，这是一种真菌聚合体，它们会在一定条件下群体性死亡，而在这之前，它们会选择这样一片地方，与原本的生物融合，留下珍贵的营养。
所以莫妮卡等于在啃蘑菇刺身。
Z先生看她吃的挺开心，终于懂得不提某些让她倒胃口的话题了——
事实上，这种真菌也是黑洞的伴生生物。
通常来讲，它们会改造周围的环境，让自己以及周围的生物更适应黑洞配偶的口味。
这些营养，是为了给黑洞的下一个繁殖期储备能量。
当然了，它们并不属于如今以人类姿态陪伴着人类雌性的这一只黑洞，是在很久远的过去，人类还没诞生时，某个他素未谋面的同族留下的。
那位同族后来怎么样了，黑洞也不清楚，他能继承来的只有知识而非记忆。
但他猜测那位前辈的求偶之路并不太顺利，所以这片林子存留至今，如今被他继承，清理出来。
他没主动提，莫妮卡却还是突然如有所感的问：“所以这些真菌，跟黑洞也有关吗？”
意外的敏锐。
Z瞥了她一眼，简略说了。
莫妮卡一耸肩：“军部对于‘黑洞’的研究还真是挺全方位的。”
她抬眼看向远方。
没想到这片看上去晶莹且一尘不染的林子，竟然已经这样存在了数千年，仿佛一群沉默的见证者，本想要等待一场盛大的约会，却永远也等不来。
约会。
这个浪漫又不合时宜的词脑海中出现之后，开始萦绕不去。
她跟Z先生此刻，倒是很像在约会……
莫妮卡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着Z先生的侧颜。
他的皮肤有如黑珍珠似的莹润光泽，每个角度都没有瑕疵，无可挑剔。
就算将来注定不会有结果，但如果只是在与世隔绝的荒凉星球，短暂的约会，她似乎也不亏啊？
莫妮卡几乎想要试探着去牵住Z先生的手，Z先生仿佛并不知道他的念头，只是低声笑了，笑声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的手指突然悬在半空。
又往前走了几步的Z意识到，身后的少女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偏过头问：“怎么了？”
莫妮卡知道，自己此刻不应将恐惧和怀疑表现出来，维持虚假的表象对谁都好。
可她控制不住，光是让身体不至于颤抖，也不至于腿软跌倒就已经拼尽全力。
就算莫妮卡自认坚强，可她没经受过锻炼，并不具备面对鬼怪还能视若无睹，谈笑风生的强大心态。
于是，Z一转头就看到少女面色泛白，双眸中满是惶恐，用全然陌生的眼神注视着他。
不，也不算陌生，跟之前在山洞之中一样。
到底是哪儿出了错呢，他想。
见他沉默，莫妮卡颤抖着问：“你到底是谁？”
就在十几秒之前，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主动去牵异性的手，莫妮卡是有些紧张的，她生怕自己的形象不够好，从口袋里摸出个联络终端，想用光滑的屏幕当镜子看一眼自己的形象如何。
虽然她觉着自己不论如何也比不上Z先生堪称烨烨生辉的容貌，但至少不能太邋遢，嘴角也别沾食物碎屑什么的。
结果从屏幕的反光里，她清楚的看到，Z先生其实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没有笑。
甚至喉结都没动一下。
方才的笑声仿佛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直接灌入她脑子里的。
如果是平时，她大概会认为自己看错了。
但就在不久之前，她有过类似的经历——
从山洞逃走，身后的‘黑洞’并没有追来时，就是将无声的信息，裹挟着几乎能让人着魔的情绪，直接灌输到了她的脑海里。
当时她差一点儿就被这种情绪淹没，不能自控的转头，自投罗网去拥抱那个寂寞又可怜的怪物。
甜美的包裹一旦被撕开了个口子，很多被忽略的可疑之处都浮出了水面。
水产般的滑腻触感，不流利的通用语，通风口的声音和窥视，关于飞船上信息的迟疑，不面对面就永远也听不到的呼吸声……
确定自己的马甲已经捂不住了，Z没直接回答莫妮卡的问题。
它到底是谁，莫妮卡已经很清楚了，那么它也就不需要用语言这种麻烦的方式来传递信息。
莫妮卡知道它默认了，心沉到了谷底。
玩弄比你弱小的生物，很有趣吗？她心底冷笑着嘲讽了一句。
没说出来，但她觉着黑洞懂她的意思。
跪地求饶她做不到，转身就跑更符合生物本能，但将后背留给这种危险的怪物显然也不太明智。
不是玩弄，而是求偶，想方设法将自己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
这是黑洞先生无声的回答。
莫妮卡当然不相信。
毕竟黑洞可是有前科的，从始至终都在骗她，用那些超越常理的能力引诱她。
不然她又不是什么花痴恋爱脑，怎么会才对刚认识一天的可疑家伙心猿意马，再漂亮也不应该。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被黑洞当成宠物，她以为是自己凭本事从山洞逃走。
其实不过是因为黑洞觉着有趣，允许她出来。
而她试图求援时，黑洞或许也在嘲笑她在做无谓的挣扎，毕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放她走。
再一次回想起先前那个怪诞的梦境，莫妮卡对此深信不疑。
或许那些都是真的，只是黑洞为了有趣才篡改了她的记忆。
越想越是可恶，恨不得扑上去同归于尽。
但是……这样毫无意义，她连黑洞的一根触须都打不赢。
莫妮卡迅速冷静下来。
虽然很耻辱，不过如果是宠物而非食物……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不会伤害我，那放我自己回去，给我时间冷静，在这期间别出现在我面前，可以吗？”语气硬邦邦的，讨好请求都算不上。
黑洞先生叹了口气，点头。
莫妮卡已经超乎它情况很糟糕，几乎要崩溃了，这时不能再刺激她，只能让她自己冷静一段时间。
况且，虽然她曲解了很多，唯独关于宠物……它无从解释。
毕竟早在几个月之前，对于莫妮卡，它确实有过将她当宠物养起来的想法。
甚至也曾经付诸过行动。
只是那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它没想到，自己的那些念头，竟然会在无意当中，对尚且处于昏迷状态的莫妮卡影响这么大。
莫妮卡没想到自己的交涉真的有效，她愣了一下，转头就跑。
当然，她可不认为自己真的自由了，更不会感谢黑洞的“温柔体贴”，整个星球都是它的庭园，看似没有尽头般广阔，实际上不过给仓鼠安置的华丽迷宫。
但正因为这样，她才要尽快回到飞船的坠落地去。
若黑洞强大又傲慢，不曾细致的去搜索每一个角落，或许她真的能联络外界，请求救援也说不定。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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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莫妮卡等于在啃蘑菇刺身。
Z先生看她吃的挺开心，终于懂得不提某些让她倒胃口的话题了——
事实上，这种真菌也是黑洞的伴生生物。
通常来讲，它们会改造周围的环境，让自己以及周围的生物更适应黑洞配偶的口味。
这些营养，是为了给黑洞的下一个繁殖期储备能量。
当然了，它们并不属于如今以人类姿态陪伴着人类雌性的这一只黑洞，是在很久远的过去，人类还没诞生时，某个他素未谋面的同族留下的。
那位同族后来怎么样了，黑洞也不清楚，他能继承来的只有知识而非记忆。
但他猜测那位前辈的求偶之路并不太顺利，所以这片林子存留至今，如今被他继承，清理出来。
他没主动提，莫妮卡却还是突然如有所感的问：“所以这些真菌，跟黑洞也有关吗？”
意外的敏锐。
Z瞥了她一眼，简略说了。
莫妮卡一耸肩：“军部对于‘黑洞’的研究还真是挺全方位的。”
她抬眼看向远方。
没想到这片看上去晶莹且一尘不染的林子，竟然已经这样存在了数千年，仿佛一群沉默的见证者，本想要等待一场盛大的约会，却永远也等不来。
约会。
这个浪漫又不合时宜的词脑海中出现之后，开始萦绕不去。
她跟Z先生此刻，倒是很像在约会……
莫妮卡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着Z先生的侧颜。
他的皮肤有如黑珍珠似的莹润光泽，每个角度都没有瑕疵，无可挑剔。
就算将来注定不会有结果，但如果只是在与世隔绝的荒凉星球，短暂的约会，她似乎也不亏啊？
莫妮卡几乎想要试探着去牵住Z先生的手，Z先生仿佛并不知道他的念头，只是低声笑了，笑声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的手指突然悬在半空。
又往前走了几步的Z意识到，身后的少女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偏过头问：“怎么了？”
莫妮卡知道，自己此刻不应将恐惧和怀疑表现出来，维持虚假的表象对谁都好。
可她控制不住，光是让身体不至于颤抖，也不至于腿软跌倒就已经拼尽全力。
就算莫妮卡自认坚强，可她没经受过锻炼，并不具备面对鬼怪还能视若无睹，谈笑风生的强大心态。
于是，Z一转头就看到少女面色泛白，双眸中满是惶恐，用全然陌生的眼神注视着他。
不，也不算陌生，跟之前在山洞之中一样。
到底是哪儿出了错呢，他想。
见他沉默，莫妮卡颤抖着问：“你到底是谁？”
就在十几秒之前，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主动去牵异性的手，莫妮卡是有些紧张的，她生怕自己的形象不够好，从口袋里摸出个联络终端，想用光滑的屏幕当镜子看一眼自己的形象如何。
虽然她觉着自己不论如何也比不上Z先生堪称烨烨生辉的容貌，但至少不能太邋遢，嘴角也别沾食物碎屑什么的。
结果从屏幕的反光里，她清楚的看到，Z先生其实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没有笑。
甚至喉结都没动一下。
方才的笑声仿佛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直接灌入她脑子里的。
如果是平时，她大概会认为自己看错了。
但就在不久之前，她有过类似的经历——
从山洞逃走，身后的‘黑洞’并没有追来时，就是将无声的信息，裹挟着几乎能让人着魔的情绪，直接灌输到了她的脑海里。
当时她差一点儿就被这种情绪淹没，不能自控的转头，自投罗网去拥抱那个寂寞又可怜的怪物。
甜美的包裹一旦被撕开了个口子，很多被忽略的可疑之处都浮出了水面。
水产般的滑腻触感，不流利的通用语，通风口的声音和窥视，关于飞船上信息的迟疑，不面对面就永远也听不到的呼吸声……
确定自己的马甲已经捂不住了，Z没直接回答莫妮卡的问题。
它到底是谁，莫妮卡已经很清楚了，那么它也就不需要用语言这种麻烦的方式来传递信息。
莫妮卡知道它默认了，心沉到了谷底。
玩弄比你弱小的生物，很有趣吗？她心底冷笑着嘲讽了一句。
没说出来，但她觉着黑洞懂她的意思。
跪地求饶她做不到，转身就跑更符合生物本能，但将后背留给这种危险的怪物显然也不太明智。
不是玩弄，而是求偶，想方设法将自己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
这是黑洞先生无声的回答。
莫妮卡当然不相信。
毕竟黑洞可是有前科的，从始至终都在骗她，用那些超越常理的能力引诱她。
不然她又不是什么花痴恋爱脑，怎么会才对刚认识一天的可疑家伙心猿意马，再漂亮也不应该。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被黑洞当成宠物，她以为是自己凭本事从山洞逃走。
其实不过是因为黑洞觉着有趣，允许她出来。
而她试图求援时，黑洞或许也在嘲笑她在做无谓的挣扎，毕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放她走。
再一次回想起先前那个怪诞的梦境，莫妮卡对此深信不疑。
或许那些都是真的，只是黑洞为了有趣才篡改了她的记忆。
越想越是可恶，恨不得扑上去同归于尽。
但是……这样毫无意义，她连黑洞的一根触须都打不赢。
莫妮卡迅速冷静下来。
虽然很耻辱，不过如果是宠物而非食物……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不会伤害我，那放我自己回去，给我时间冷静，在这期间别出现在我面前，可以吗？”语气硬邦邦的，讨好请求都算不上。
黑洞先生叹了口气，点头。
莫妮卡已经超乎它情况很糟糕，几乎要崩溃了，这时不能再刺激她，只能让她自己冷静一段时间。
况且，虽然她曲解了很多，唯独关于宠物……它无从解释。
毕竟早在几个月之前，对于莫妮卡，它确实有过将她当宠物养起来的想法。
甚至也曾经付诸过行动。
只是那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它没想到，自己的那些念头，竟然会在无意当中，对尚且处于昏迷状态的莫妮卡影响这么大。
莫妮卡没想到自己的交涉真的有效，她愣了一下，转头就跑。
当然，她可不认为自己真的自由了，更不会感谢黑洞的“温柔体贴”，整个星球都是它的庭园，看似没有尽头般广阔，实际上不过给仓鼠安置的华丽迷宫。
但正因为这样，她才要尽快回到飞船的坠落地去。
若黑洞强大又傲慢，不曾细致的去搜索每一个角落，或许她真的能联络外界，请求救援也说不定。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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