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史册同书(番外一)_突然和反派HE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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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史册同书(番外一)

  笔尖悬于纸上,迟迟未落,墨迹晕开,毁去一张好纸。

  司辞音将笔放下,怅然叹息。她是大玥的史官,平生志向不过是为先帝著一册史书,凤启帝一生如昭昭日月,光耀天下,合该要千古流传的。

  但是修史毕竟不同寻常,史官要如解牛庖丁,不仅要知所记之人平生大事,连细枝末节也要一一知晓。

  微末之处,才可现真情。

  可司辞音却遇到了一个难事。

  起居注里可查询先帝生平起居,可偏偏在北厥王一事上尤其隐晦。譬如泰山封禅,这本是大玥国运相关之事,可北厥王却眼巴巴地过来凑热闹,于是这一桩合该仔细描述的大事,就变成了——“帝遣退臣下,与王同游泰山,十日方归。”

  至于那十日之内发生何事,也许只有巍巍泰山,悠悠天地才可知晓。

  还有那苍茫草原之上到底发生什么、为何北厥虎师愿意与天狼军一同联手推翻前朝暴.政,年轻的北厥王又与先帝怎样结识……

  这种奇怪之事不胜枚举,如雾里看花,水中观月,朦朦胧胧中更勾起了司辞音作为史官的一颗考据之心。

  她搁下纸笔,缓步走至窗前。

  九重宫墙隐于暮色之中,惟有天际几点稀疏的星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也许该去北厥一趟了。”她喃喃自语。

  “行啊,我带你去!”清脆若银铃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司辞音吓得一抖,然后便见窗头探出来一个笑意盈盈的少女。她的肤色略白,眉目颇为深邃,卷曲的金发泼洒至腰间,眉眼弯弯,如同一弯新月,正浅笑着看着自己。

  “你、你……”

  少女耸了耸肩以示无辜,“大人别害怕,我听说你在为我们先王妃著书,所以偷偷跑来看看。”

  司辞音眉尖轻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先王妃?”

  少女笑着点了点头,“是了,我趴在窗头看你写了好久,为什么你要叹气呢?写故事很难吗?”

  司辞音有些气恼,一时想与她说修史乃“为往圣继绝学,为后世开太平”的大事,如何能同写故事相提并论;一时又想跟她说,宫阙重重,守卫森严,这样窥伺未免太过危险。

  但是末了,她闪着秋水般潋滟的眸子,问:“我家陛下是你们先王妃?”

  少女沉在在一汪秋水之中,默了半晌才轻轻说:“你真是好看。”她见得眼前人臊红了一张脸,一副又气又恼的模样,忙点头,“对啊对啊,你不知道吗?”

  司辞音摇了摇头,思及起居注上种种记载,一时只觉云开雾散,恍然道:“原来如此!”

  那少女亦附和道:“原来如此!先王妃居然如此薄情!”

  凤启帝在司辞音心中本如日如月,一听有人如此诽谤,她登时便不乐意了,瞪着一双妙目,斥道:“你胡说什么?先帝哪里薄情了?”

  少女亦不肯示弱,“我哪里说错了?在我们北厥,人人都知道大玥坐着的皇帝是我们的王妃,可是你们无人知晓此事,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敢显露于世之人,哪里不薄情了?”

  司辞音急得跺脚,“这般事、这般事本就私密,怎么可以大肆宣扬!”

  少女恍然大悟,拍着手笑道:“对了,我倒忘了,你们大玥对这种事都害羞得很。”她见年轻的史官仍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讪讪笑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司辞音睨了她一眼,转而走到桌前,又拿起了笔,“宫闱重地,阁下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啊,我今晚睡不着。”少女似乎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冷淡,腆着脸凑了过来,见她字迹娟秀,字如其人,不由大肆夸赞,“你的字真好看,和你一样好看。”

  司辞音笔尖一颤,墨迹划过,又毁去一张白纸。

  她面泛羞红,娇躯颤抖,又觉身后少女身子好似愈贴愈近,不禁心跳如擂,砰砰作响,震得她魂魄都要动了几分。

  真是奇怪……这等无端情绪。

  少女擦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不是想去北厥吗?我带你去。”

  司辞音登时如梦初醒,一把将她推开,颤声道:“你、你……休要这般孟浪!”

  少女无奈地撇嘴,“我怎么就孟浪了?不是你说要去北厥吗?”她扭头看了看窗外,“是挺晚了,那我先回去,对了我叫禾阳,是北厥的使臣,现在也住在宫中,你要是无聊可以去那边找我。”

  司辞音望着禾阳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怔,近来北厥是有使臣出使,可没想到她这般年轻好看,不,这般轻浮孟浪,难不成北厥人都是这般吗?不过日后撰写先帝之事,倒是可以去问问她,就是不知她会在这留多久……

  大玥人一向羞腼,司大人更是其中翘楚,就算是数月后揽着爱人腰离开中原时,也要再三强调——“我只是去采风,我都是为了先帝,等我采完便要回来。”

  禾阳一手御马,一手环着她,笑眯眯地应承——“好好好,是是是,娘子说的都对。”

  二人一路向北而行,一月之后便至了临州。

  临州如今已不受战乱之苦,又因二国通商,成为富庶繁荣的城市,车马如流,商铺林立。

  大街之上有许多北厥人吆喝着贩卖特产,彩带织的绢花,雪白的牛乳,飘香十里的炸油膏儿,孩子们举着风车笑着从街道口跑过,行人面上皆是一派喜气洋洋。

  “五十年前,这里还是贫瘠之地。”司辞音不禁感慨,“不过五十年,这里的繁华已不输广京。”

  禾阳嘴里含着奶酪条,两腮塞得鼓鼓,听她说话,支支吾吾应了几声。

  “多亏了先帝圣明。”司辞音眼中满是憧憬,对凤启帝从不吝于赞美之词。

  禾阳也很开心,好不容易将口里的东西咽下,道:“我家王妃自然是好的。”

  司辞音啐了一口,“什么你家的?”

  “嫁给了我们王,可不就是我家的嘛。”

  司辞音红着脸,羞了半天才道:“那……那也应该是你们王嫁过来……”

  禾阳愣了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少女双眉宛如弯弯翠羽,笑声清亮,尤其动人。

  临州城下有一方坟茔,白玉铸成,墓旁白杨环伺,草木葳蕤。

  “这里便是刺史墓了。”司辞音神色肃穆,跪在坟前连拜三拜,方才同禾阳解释,“当年先帝举兵,临州刺史为了天下百姓,为天狼军打开城门,而后堕墙自尽。”

  禾阳皱起眉头,“为何一定要自尽呢?”

  “忠义两难全,”司辞音负手而立,白衣猎猎,身形如松,“难全之境,自然以苍生为重。”

  禾阳看得心惊,忙从身后环住爱人,“别别别,你可要以我为重。”

  司辞音勾起唇,忽然瞥见刺史墓旁有一缺口,缓步踱去,面露不忍之色。

  “这是什么回事?”

  “曾经被人破坏过。”

  “啊?”禾阳又不明白了,“他不是为苍生而死吗?怎么还会有人砸他的墓呢?”

  司辞音并没有回答,只是弯腰轻抚那道缺口裂缝,“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你瞑目罢。”

  要想知道草原上发生过什么,最直接可信的办法莫过于找当事人,正巧禾阳的爷爷正是当年虎师的首领东塍,这也是禾阳能将司辞音骗到北厥来的重要原因。

  没想到一提旧事,耄耋老人眼中泪光浮动,如同稚童一般委委屈屈地说道:“我为王出生入死,没想到她居然为了那个女人吓我,还说要杀我。”

  他抹了一把老泪,又说了几件旧事,比如当年草原之上本可将天狼精锐一举歼灭,不曾想北厥王硬逼着他退了兵;又比如军帐之中,年轻的王储对心上人讲述缠绵情话,要一同史册同书,千古流转;还有先王每年冬天都会南下,说是要避寒,结果总是拖到第二年夏天,朝臣哭着跑到广京去接才肯回来。

  末了,他一挥手,“问我段五兄弟吧,他知道的比我多得很咧。”

  段五如今也住在北厥,他在临州看上个北厥姑娘,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入赘到了这边。

  禾阳司辞音二人找到他时,他正坐在一条小板凳上,跟孙子孙女说起往事,“我跟你们说,我一推开帘子,就看见她们在那般那般。”

  孩子们不明觉厉,皆发出惊叹之声。

  司辞音嘴角抽了一抽,总觉得询问段五会问出一些了不得的事情来。

  后来她修史之时,看着笔下那两人这般这般,那般那般,总是万分羞赧,每当这个时候,禾阳就巴巴地凑过来,说要效仿前人,也要这般这般那般那般。

  于是早就该写好的书,就这么耽误了两三年,至末了终写下那句“帝与王携手……遂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她才总算松了口气。

  禾阳毛绒绒的脑袋凑了过来,见了最后一词,十分好学地问:“海晏河清是什么意思?”

  “是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五十者可以衣帛,七十者可以食肉,八口之家可以无饥,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是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

  她引经据典,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转头发现爱人一脸懵懂:“音音,你说什么呀,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司辞音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颗奶糖,去掉糖纸,塞到爱人的口中,“甜吗?”

  禾阳忙不迭地点头,“甜!”

  “你看,这就是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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