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道不同_替身女配不做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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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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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为什么。”

  玄宁语气平静,可盛鸣瑶明显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不甘,“为什么,是滕当渊”

  够了。

  对于玄宁这样的人,身上涌出了一丝微弱的不甘,足矣。

  让他重新走下高高在上的神坛,重新体悟到求而不得,重新开始拥有炽热而浓烈的情感波动。

  要做到这样,那在盛鸣瑶最后与他决裂时,玄宁必然会滋生心魔。

  而要做到上述几点,盛鸣瑶知道,自己就要逐步洗脱与朝婉清相似的印记。

  然而

  盛鸣瑶嘴角上扬,面上挂着一幅故作不知的傻笑,看起来有几分不知世事的天真“在山下遇见师尊时,我总觉得,仙人之姿不过如此。”

  她心中清楚,自己笑起来时,最像朝婉清。

  只有先让玄宁意识到相似,才能逐步感受到不同。

  此时的盛鸣瑶尚且不知,玄宁心中,早已将两人区分地彻底。

  朝婉清是故人之子,是玄宁曾经的愧疚,而盛鸣瑶有着玄宁最爱的性格,是如今他最看重的弟子,更是

  是孤独黑夜中亮起的点点星光。

  “也正因师尊,我总下意识的,总是对不苟言笑,又身着白衣、腰间佩剑的修仙者有很强的好感。”

  说起这些时,盛鸣瑶的脸上挂着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笑意,眉眼不自觉变得柔和,种种斗志尽数化为了小女儿姿态。

  看起来,十分刺目。

  “可惜师尊总是很忙碌,无暇顾及我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我以前不懂事,也曾心有怨言,可后来”

  盛鸣瑶顿住,似是想到了什么格外令人开怀的事情,抿嘴一笑“后来那次,师兄外出办事,我吵闹着让他带上我,也就是那次我见到了滕师兄。”

  原本打算将这段对话告一段落,然而在窥见玄宁不自觉冷凝下的神色时,盛鸣瑶眨眨眼,故作无知地开始了下一段表演。

  “他舞剑很好看。”

  “他写字也是,笔走游龙,虽偶尔有几分孤僻,可自带一股潇洒剑意。”

  “他总是板着脸,但很细心,也很有责任感。”盛鸣瑶说着,倒还真的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轻微的伤感,“他的剑意实在太过特别,也很能影响到旁人。不过是偶尔看了几次,我就不自觉地带出来了几分。”

  不是我想要模仿他,是你亲手放弃了改变我的机会。

  玄宁第一次体会到了心中酸涩是何等滋味。

  明明坐在他面前的小徒弟什么也没说错,可玄宁无端的觉得难受。

  山巅之雪自以为凝结了世间的所有冷冽,可转而,又开始渴望同类。

  渴求风、渴求雨、渴求一束光。

  玄宁默然片刻,冷不丁地换了个话题“你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旁人影响的人。”

  “不,我是。”

  盛鸣瑶眨眨眼,顺口回敬道“我是一只普通的蝼蚁。”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玄宁皱眉,淡淡反驳“你是我的弟子。”

  “这不矛盾。”盛鸣瑶将话至此,拉长了语调,“我遇到妖兽时也会受伤,甚至还要付出一些别的代价。”

  这句话出口后,两人皆静默许久。

  “你在怪我。”

  玄宁淡漠地指出了这点,又自我肯定似的点点头,放缓了语调“为了心头血的事,你在怪我。”

  出乎他意料地,盛鸣瑶直接摇头否认,没有给玄宁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没有怪师尊。”

  “师尊是降落凡尘的谪仙人,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我不过一个蝼蚁,又怎敢怪师尊这样的仙人”

  面前的小徒弟说得心平气和,玄宁却听得莫名憋闷。

  盛鸣瑶这话明着实在贬低自己,可实则却将玄宁扔进了尘埃。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当着玄宁的面说话了,玄宁也很久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冒犯。他刚开口想要训斥盛鸣瑶,却对上了对方那双浅笑着的、写满了不羁与狂妄的眼眸。

  里面像是蓄起了一阵旋风,没有人能够阻挡,也没有人能够让她停下。

  “你不认同。”

  静默了片刻,终究是玄宁率先缓和了口气,冷静地指出了两人交流时问题的关键所在,试图改变这阵风的方向。

  “你太过在意那些碌碌之辈,这不是什么好事。”

  “修仙之人,此为大忌。”

  盛鸣瑶微怔。

  她倒是从未想过,玄宁如今是真的试图尽一个师长的责任,在修仙一道上,对自己加以点拨。

  可惜了。

  他们两人,终究道不同。

  盛鸣瑶正了正神色,语气也变得庄重“何为蝼蚁大道面前,人亦蝼蚁。”

  “然,蜉蝣亦可撼大树,弟子以为人若求得飞升,也该如此。”

  玄宁静静凝神片刻,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荒唐。”

  “你将大道当成何物”

  “你以为大道是何物”

  “你又觉得,有谁能与你一起同登大道”

  “苍穹只能独上。”玄宁的嗓音似是裹挟着风雪,出尘淡漠的眸子不掺杂一丝凡尘之情。

  “所谓

  大道,左右不过一个孤字。”

  玄宁的话如同被冰封的霜雪,一股脑的砸在了盛鸣瑶的身上,他的语气太过笃定,让盛鸣瑶不禁短暂地陷入了茫然,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身。

  有那么一瞬间,盛鸣瑶是认同了玄宁的话。

  苍穹只能独上,以人界万千灵力为阶梯,独送我扶摇直上登青云。

  大道至孤,大道磅礴,大道崎岖。

  人若蜉蝣,人如困兽,人皆蝼蚁。

  道,究竟是什么

  玄宁见盛鸣瑶双目茫然,陷入了沉默,半天未再开口,心下不禁浮现出了几分失望。

  也不过如此罢了。

  果然,乐郁那样能与自己一辩的天才,世间再难得,纵使盛鸣瑶心性再好,也不过

  “并非如此”

  盛鸣瑶猛地站起身,桌面上的茶杯都被她的衣袖拂到了地上,雪白的袍角顿时被茶水浸湿,留下了一片污渍,可她并不在意。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因而道就是道,人就是人,蝼蚁就是蝼蚁。”

  “三者不论高低,平等且独立,互不相干,但亦可交错。”

  “万物皆有缘法,从未有卑劣优胜之分,唯有每类宗族内有所差异,但这世上最可怖的,却是一个众字。”

  盛鸣瑶越说越激动,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粉霞,潋滟若一池春水的桃花眼中,泛着玄宁已经许久未曾见过的神采。

  玄宁望向她,眸子中染上了几分不自知地着迷,竟是一时入了神。

  他不仅丝毫不觉得被冒犯,甚至觉得盛鸣瑶这样朝气蓬勃、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很是有几分可爱。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能这样与他一辩了。

  “单单一蜉蝣,绝不可能撼动大树,但一群蜉蝣却可以。”

  “同样的,一个人,撼动不了道。”

  盛鸣瑶喘了口气,心中激荡,恍惚中觉得自己像是摸到了什么无形的边界,但短短一瞬后,又再次落到了洞府之中。

  对面,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玄宁。

  盛鸣瑶呼出了一口浊气,扬声问道“那若是一群人呢”

  “一群人一群人可否修改了道”

  修改大道

  玄宁心神激荡,彻底推翻了之前对这个徒弟的一切定义。

  何止不羁,何止疏狂,她这简直是要逆天而行

  身着月色长袍的仙人同样站起身,长长的袍角划过了盛鸣瑶的身边,似是一道月光落于人间。

  “道,天地出生则始。”

  “无形无声,绵延至今,此乃天命所在。”

  “一生二,二生三,乾坤因果,自有常理,川流不息,万物皆遵循其准则而行,绵延勃发。”

  “渺渺天地,浩浩大道,岂是你仅凭一言一语,可妄动之”

  这一

  大串话,大概是盛鸣瑶在此间遇见玄宁后,他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次了。

  “道如其人,其人各异。世间修仙之人多如牛毛,你又何曾能够将他们的道尽数化为己用”

  盛鸣瑶知道这一切当然没有这么容易,可倘若她是一个会轻易更改自己想法的人,那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

  “那又如何”盛鸣瑶被激起了好胜心,反驳道,“哪怕是一个断裂的枯枝若是伸的足够高,也有可能割裂天空。”

  “如果能够”

  “那就等你结成金丹之后再论。”玄宁打断了盛鸣瑶的话,淡淡扫了她一眼,“切莫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这几句话说得,到有几分为人师表内味儿了。

  “谢师尊指点。”盛鸣瑶到底敛去眼神的不认同,垂首恭敬道,“如今时候不早了,请恕弟子现行告退。”

  玄宁未发一言,似是默认。

  盛鸣瑶出了玄宁的洞府后,入目仍是冷色调的山水,有一层灰蒙蒙的云雾笼罩,也许是因为空间空旷的缘故,格外开阔,让人心中激荡,一扫之前在洞府时,不自觉产生的被束缚的郁气。

  仍然是归鹤送她,如今盛鸣瑶和它也熟悉了些,十分顺畅地爬上了它的背上,听它兴奋的鸣叫了一声,还顺手撸了撸它的毛。

  直到盛鸣瑶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洞府中的玄宁独自一人立在原地,片刻后,蓦地笑出了声。

  清清冷冷的笑,无端搔得人有几分心痒。

  玄宁没有选择留在洞府内,而是运起灵力凌空而起,落在了灵戈山山巅。

  入目所及,海阔天高,浩渺无穷极。

  盛鸣瑶。

  玄宁又想起了这个徒弟,她与所有的弟子都不一样。

  疏狂不羁中自有一股温和清正,不显山不露水,可心中却顽固执拗得很。

  盛鸣瑶。

  蜉蝣朝生暮死,沧海桑田之后无人会记得。可若真有人能得到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跳出了这个轮回

  这样的道,走得不好,无非身死魂消,若是走得好,那就会比所有前人,都走得更远

  若说原本的盛鸣瑶只是激起了玄宁的五六分爱护之心,那么现在,玄宁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全部的兴趣,灌注在了这个弟子身上。

  那又如何哪怕是一个断裂的枯枝若是伸的足够高,也有可能割裂天空

  玄宁在心底默念着这句话,回忆着盛鸣瑶说这句话时生机勃勃的神情,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察觉,此时脸上的神情有多么柔和。

  千百年了,也没有人见玄宁这样笑过。

  极其浅薄的笑意,掺杂着一丝稀薄的温柔。

  年轻时,谁不是曾轻狂不羁、纵马风流别看玄宁之前在洞府的那些话似是在反驳盛鸣瑶,可他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期待着。

  盛鸣瑶。

  玄宁望向了不远处的波澜起伏的山脉,同样心神难平

  。

  兜兜转转,这个名字终于彻底刻在了玄宁的心中。

  不出所料,盛鸣瑶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再次遇见了等在门前的沈漓安。

  “瑶师妹”

  沈漓安生怕盛鸣瑶又如前几日一样对自己置之不理,他抛却了一切矜持,清朗的声音中难掩浓浓的疲惫与深深地悔意“我被师尊罚去思过崖,明日便要去了。”

  “我今夜冒犯前来,是想对你说一句抱歉。”

  “那日,是我不对。”

  沈漓安心中苦涩,只觉得将话吐出时,都带着一股悲苦。

  “我不该不问是非,就以先入为主的印象断定是非。”

  “我不该,一昧地想要息事宁人,而而委屈了师妹。”

  盛鸣瑶一反常态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地听着沈漓安的话。

  若是有人凑近,此刻便能看清盛鸣瑶脸上堪称诡谲的神色。

  嘴角上扬,似是欢喜。

  可形状漂亮的桃花眼却下垂着,掩去了所有的神色,让人辨不出其中真意,只道是落寞至极。

  迟到几十年,但终于是来了。

  盛鸣瑶在安静地听着这属于她的、迟来的道歉。

  沈漓安这几日,想了很多。

  那日他先是遇见了朝婉清,而后又有游真真同行,三人谈天说地,倒也很是快意。

  也因此,在游真真与盛鸣瑶起了矛盾时,沈漓安心中想的是息事宁人,但做出来的行动,却下意识偏向了游真真。

  “瑶瑶,我”

  “师兄还记得,我曾问过师兄的问题吗”

  盛鸣瑶打断了沈漓安的话,向他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借着三分月色,沈漓安能看见盛鸣瑶脸上浅薄的、嘲讽的笑意。

  那日,盛鸣瑶曾在惩戒堂内问他的话,猛然间浮现在了沈漓安的脑中。

  他们都将我当做朝婉清的替身。

  师兄,你呢

  “你呢”

  沈漓安心跳漏了一怕,在这一瞬间,他忽而想起了玄宁真人对朝婉清格外的优待,忽而想起了宗门中一些难辨真假的传言,忽而想起了

  盛鸣瑶的那滴心头血。

  那时的盛鸣瑶的还没展现出如今这般刚强的性格。当时她被七阶的狂化妖兽所伤,触目所及之处都是伤痕,连身上的衣服都没如今这般精致,白色的衣裙被血浸染

  如今想来,真是和梦一般。

  “倘若我没有变化呢”

  盛鸣瑶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落在了这秋夜里,带着几分诡秘的嘲讽“倘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那么我就活该给朝婉清当替身,活该被人取心头血。不能抱怨,更不能心生怨恨,因为对强者有用,就是我此生最大的价值,对吗”

  “若真是那样师兄不仅不会组织,还会对我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听话,师妹。”

  “师兄就做主把这心头血让给婉儿,好不好”

  “瑶瑶要乖,你们是同门师姐妹,理应互相帮助。”

  这些看似荒谬的言语,全是曾经的沈漓安亲口对盛鸣瑶说过的话。

  思及此,盛鸣瑶忍不住嗤笑一声“好一个同门师姐妹,我也很好奇,师兄总是这么对我说,那对朝婉清呢”

  “我因她缘故被妖兽所伤时,她在干什么”

  “我最虚弱时,被取了心头血就为了救她,她醒来对我可有一句感谢”

  “我和游真真素来关系不睦,她朝婉清看到游真真为难我时,可有一句劝阻”

  盛鸣瑶直视着沈漓安难看至极的脸色,一语戳破了这层遮羞布“没有。”

  “什么都没有。”

  “朝婉清什么都没做,因为从来都有人替她将所有事都做了,而她,只需要躺着享受便可。”

  “游真真是炼药长老游隼之女,纵使天资不好,可也总有人挣着抢着奉承她,要将资源双手献上。”

  “可我不同”

  夜幕低垂,就连星星都开始闪烁着打起了瞌睡,可人世间的晚秋之风吹得有几分凉薄的冷意,让人遍体生寒。

  盛鸣瑶凝视着轮椅上的那个男子,微微一叹。

  “我终究,与她们不一样。”

  “我知道,这些年,师兄对我很好,也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可如今朝婉清回来了,游真真出关了,她们二人若是练手欺辱于我,师兄必定站在她们那侧。”

  “因为在师兄心中,我们都是师妹,没有区别。而她们那边有两人,我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所以师兄永远会选择她们。”

  秋风吹过旁边的草木,沙沙作响,为了着注定悲凉的秋夜更添上了几分愁绪。

  “师兄总是想着凡事要做到最好,做得十全十美,博所有人的欢心。”

  “可这样荒谬的事,不仅劳心劳力,更注定永远无法做到。”

  维持着完美假象的最后一层薄纸被盛鸣瑶撕下,纯洁完美的象牙塔轰然崩塌,沈漓安喉结上下滚动,终是缩在了轮椅的阴影里,远远看去好似在拥抱自己的影子。

  眼前的场景被笼罩上了一层血色,不堪的记忆纷至沓来,藏污纳垢的回忆向沈漓安展现着人间的至恶。

  盛鸣瑶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漓安此时情绪的不对。

  她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蹲下身,将手搭在了沈漓安的膝盖上,隐约还能察觉到青年身体的颤抖。

  “师兄。”

  女子独特的声线撕裂了黑暗,像是一缕春风,吹散了鼻尖嗅到的血腥气。

  “瑶瑶瑶瑶”

  沈漓安温润的嗓音透着几分暗哑,像是困兽最后的嘶鸣。

  “

  抱歉。”

  总是温润清朗的贵公子此刻荒谬地发现自己十分无力,他看着盛鸣瑶,宛如溺水之人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抓住。

  “是我没能够保护好你。”

  盛鸣瑶摇摇头,她能够感受到眼前人的无助,他身上的迷惘与悲伤,几乎快将盛鸣瑶这样敏锐地情绪感知选手压垮。

  “若是如今,让师兄再次回到当日,师兄会如何抉择”

  沈漓安抬起头,迷茫地睁开眼“我必然、必然会帮着瑶瑶”

  “错了。”

  月光散在了盛鸣瑶精致艳丽的眉眼上,朦朦胧胧得竟让人产生了一种不可直视的神圣感。

  “我从来无需旁人的格外偏袒,也不愿倚靠那些特殊的帮助。”

  “我只求,一个公平。”

  “到是师兄,为什么总是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盛鸣瑶轻声一叹,“很多事情,分明与师兄无关,可师兄偏偏要掺和进来。有些时候,事情反而会因此而变得复杂。”

  比如当日,游真真未尝没有要在沈漓安面前与盛鸣瑶一争高低的念头在。

  “我知道师兄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好,这本无错。可师兄也该知道,极致的温柔在某些时候,亦是利剑,同样会将人伤得鲜血淋漓。”

  因为很多人所求的不是那份均匀,而是期望着另眼相待。

  神爱世人,世人非神。

  更何况,偶尔就连神明,也会对某个人有特殊的偏爱。

  如今想想,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偏颇,亦是作为人的乐趣之一。

  “我之前问师兄的问题,师兄不必告诉我答案了。”

  想通这些后,盛鸣瑶出豁然开朗,刚准备起身离开,不料却被沈漓安反扣住了手腕。

  “师妹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得那个故事”

  故事

  从小到大,沈漓安与盛鸣瑶讲过很多很多故事,可盛鸣瑶莫名觉得,此时他指的,应该是那个富商的故事。

  果然,沈漓安低低说道“我是小平。”

  听起来没头没尾,然而盛鸣瑶知道他在告诉自己什么。

  沈漓安在求助。

  用盛鸣瑶略有几分现代的思维来看,沈漓安如今的情状,有些像是抑郁症的表现。

  他早已习惯于自己的温柔假面,也固执地将自己囚\\禁于象牙塔之中,一朝破碎后,恐怕连沈漓安自己对着镜子时,都认不出自己的脸了。

  镜中人,究竟是我,还是未被剥离的面具

  亦或是,被温柔华贵的金玉包裹着的、最空洞的腐败与溃烂。

  盛鸣瑶早就不再对沈漓安抱有任何期待,只想了却恩怨,断了因果,可这不代表她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漓安就这样颓唐坍塌。

  “师兄知道我那天在惩戒堂里,一抬头,看到了什么吗

  ”

  沈漓安想起那昏暗无际的惩戒堂,狼狈地别开脸,不敢直视盛鸣瑶的灼灼目光“惩戒堂里昏暗无光,并没什么好看的。”

  “非也。”

  回想起当日的场景,盛鸣瑶弯起眉眼,明亮的眼睛将泠泠月光都比了下去。

  “我在看满天星河流淌,我在寻日月暗辉光芒。”

  “我在想啊,再也没有生而为人,比活在这世上,更有趣的事情了。”

  盛鸣瑶伸出

  手,看着一片月色落在了她的掌心,随后飞来了一只小小的白色蝴蝶,看上去似是想要停歇在她的手掌之上,盛鸣瑶却倏地将手掌收回。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师兄为何总是执着耽于往昔苍茫大道上,入目所及,有的是瑰丽风景。”

  沈漓安近乎着迷地看着这样明媚豁达的盛鸣瑶,他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如此神采飞扬。

  “我怕我总是不够好。”

  “没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就连圣人都有人批判其虚伪,又何况我们”

  “无愧于心,无愧于行,不害人,不怨己这就是我的浅薄之见。”

  盛鸣瑶耸了耸肩,温热的掌心落在了沈漓安的手背上,像是一壶被煮沸的月光,看着清冷,可肌肤接触之间,尤为滚烫。

  借着夜幕掩盖,沈漓安没让任何人发现他耳根上顺着秋风悄悄爬上的嫣红。

  “对了,师兄的送我的安世剑,我先还给你。”盛鸣瑶将身上的配件解下,放在了沈漓安的腿上。

  沈漓安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瑶瑶这是何意”

  盛鸣瑶顿了顿,玩笑道“光风霁月的沈漓安被罚去思过崖,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喜事,我虽不能亲眼所见,也该让我的配剑看看不是”

  “可是”

  “师兄在思过崖要待多久”

  沈漓安抿了抿唇“半年。”

  盛鸣瑶挑眉,到是真没想到玄宁罚了他这么久。

  “这样也好,让我的配剑陪着师兄,省得师兄出来后又将我忘了。”

  沈漓安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抚着安世剑银白色的剑鞘,指尖顺着上面的花纹划下,浅笑道“怎么会呢”

  “我还答应来年要给师妹做糖葫芦,里面还会加桂花蜜,怎么会忘呢”

  盛鸣瑶也跟着浅浅地勾起了唇角,许久未见过盛鸣瑶这般情态的沈漓安被这笑容晃了下神,等他回过神来,就见盛鸣瑶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到了她的木门旁。

  “师兄快些回去吧,否则在我门口若是受了风,反倒让旁人再有了机会搬弄我的是非。”

  同样是略带嘲讽的口吻,可如今沈漓安半点不觉得难堪,甚至反而心中莫名更添了几分亲昵。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样耀眼明媚的女子。

  “那我先走一步,瑶瑶”

  很多话到了嘴边在舌尖上徘徊,可沈漓安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

  原

  本沈漓安以为自己对盛鸣瑶不过是同门的师兄妹之谊,直到那日,盛鸣瑶冷着脸对他说“滚”时,那种天崩地裂之感,不亚于幼时父母逝去,府内一朝大变的伤痛。

  她不同。

  沈漓安借着月色,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件事。

  “师妹,也要保重身体。”

  轻轻地喊出了这个称呼,似是在警告自己些什么,沈漓安默了片刻,没等到任何回复,只能独自离去。

  在沈

  漓安的身影被夜幕完全吞噬后,盛鸣瑶转身推开了木门,走到了自己的小木桌前,抽出了一沓被压在麒麟木雕下的“废纸”。

  这是盛鸣瑶曾在滕当渊幻梦的无名书籍中学到的药方,全名很诡异,内容也很诡异,但根据盛鸣瑶这几日对芷兰真人的旁敲侧击,证实了这药方确实可以使人腿骨再生。

  无论是何种原因下的断骨,哪怕是治疗天生的软骨症都不在话下。

  秘方的使用条件也确实十分苛刻,可恰好盛鸣瑶全都符合。

  只是,还需要一滴心头血。

  盛鸣瑶勾唇一笑,这也是她之前问丁芷兰多拿了一滴心头血的缘故。

  你们对我的好,我尽数还了回去。

  从此之后,天高路远,分道扬镳,纵使你为我产生心魔

  大道朝天,谁也不欠谁的因果

  作者有话要说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出自五灯会元

  玄宁已经栽了

  师兄暂时下线,接力棒交给玄宁

  现阶段,瑶瑶已经隐隐约约摸到了自己的道,但没有那么明确,所以还是没能指出玄宁的核心错误。

  道非孤,道不寡,道乃众人之道。

  上至达官显贵修仙人,下至贩夫走卒落魄者,其实所有人,都有追求自己的道的权利我在瞎说些什么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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