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_身份证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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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

  “我的书?”

  陈仰被什么冰到似的哆嗦了一下:“你是不是记错了?”

  “怎么可能。”

  张琦正色道:“这是你进监狱的时候就带着的,非要带进去,平时宝贝得紧,有个家伙想偷来看,结果被你揍了一顿,这事还是我管的,我哪会不记得。”

  陈仰有种又进了任务世界的错觉,他把书放到桌上,颤抖的手放到桌子下面,指尖又冷又僵。

  李跃成了不存在的人,送给他的书成了他自己的,还多了段不该属于他的经历。

  这他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琦不是张琦?

  还是说,是他不对?

  难不成他在监狱待出病,李跃这个人是他幻想出来的?

  不会,不可能,李跃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他也没病。

  陈仰死死掐住手指不让自己露出异常,眼睛无意间飘到暗灰色的书皮上面。

  ――《量子论之意识与世界的关系》

  这个现实世界有没有可能是……

  肩膀被拍,陈仰骤然回神,一张惨白的脸看着张琦,瞳孔还是散的。

  张琦神色紧张:“老弟?”

  陈仰遮住眼睛摁了一下,手掌往下搓了搓脸,哑声道:“其实我是做梦梦到了一个叫李跃的人,住在我上铺,我跟他在监狱里吃饭劳作都在一起,关系很要好,我出狱前他送给我一本这个书。”

  “我把梦跟现实搞混了,一时没掰扯清楚才问你的,现在没事了。”

  张琦没放心,心里反而更沉重了。

  他认为这是陈仰的社会关系太单一,回到家没有亲人陪着,只有灰尘满满的回忆,还要面对邻居们异样的眼神,昔日玩得好的小伙伴跟同学也都断了联系,那种孤独感更深了。

  于是陈仰就给自己想象出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这样不行,长久下去人就病了,还是要尽快融入社会。

  张琦从红色塑料袋里拿一个橘子剥开,笨拙的开解道:“我有时候也会这样,睡多了,昏了头,过段时间人醒了就好。”

  陈仰笑笑。

  张琦语气随意道:“老弟,你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陈仰微怔,出狱前他想过,没想出结果。

  出狱后没顾得上想。

  现在这个问题冷不丁砸到头上,陈仰脑子里是空白的,不管任务世界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有案底,不好找。”

  张琦把剥好的橘子给他:“你说说你的要求跟想法,我帮你留意留意。”

  陈仰看了眼手里的橘子,再抬头看面前的老好人,老父亲,良久回以一个真诚而温柔的笑容。

  “张警官,你像我姥爷。”

  “咳咳。”张琦被口水呛到了,握拳抵了下他胸口,“你小子真是,我还不是记挂你。”

  陈仰吃着橘子笑,他清楚,自己当年进去没人送,期间没人来探过监,出来没人接,亲朋好友哪个都没有。

  张琦是怕他过不下去。

  这样一个人民警察,不意外能在青山监狱获得一致好评。

  张琦一心要陈仰安定下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非要问他工作方面的打算。

  陈仰说他没有要求。

  大学本科文凭可能带来的相关待遇,全都死在了四年牢狱之灾里。

  有个事干就行。

  张琦问完工作还没走。

  陈仰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成家立业是捆绑在一起的,后者说了,前者还会远吗?

  果不其然,张延就十分自然的唠起来了:“老弟啊,我在你这个年纪,小孩儿都已经在我媳妇肚子里啃脚丫了。”

  陈仰:“……”

  “橘子挺甜,水也多,张警官是在哪买的?”

  张琦不为所动:“我有个表妹……”

  陈仰打断道:“张警官,你出来是办什么事?办完了吗?”

  张琦三十出头,也就比陈仰大几岁,却进入了“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的催婚家长心态。

  “家里有个人,不好吗?”

  陈仰认真的说:“暂时不需要,我自己都没过明白。”

  张琦跟他大眼瞪小眼,瞪得眼都干了,服气道:“算了算了,等你想找了再跟我说。”

  聊了会,张琦接了个电话要回监狱。

  陈仰把他送到门口。

  张琦搭着门槛,斟酌着说:“老弟,我觉得你跟昨天出狱的时候相比……”

  陈仰不动声色:“怎么?”

  看了他一会,张琦伸手扫过他头顶,爽朗的大笑道:“感觉长高了,你在监狱里总是弓着背,耷拉着个脑袋,我都看不出来你有一米八,现在看着有了,哈哈。”

  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希望是往好的方向走的。

  陈仰关上门,脸上的轻松敛去,他走到桌前翻开那本书。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又倒着翻,一口气翻了十几二十遍,没有任何发现。

  书又被放回了陈仰的房里。

  陈仰发了会呆,去妹妹那屋,坐在书桌边摆弄她的高中书本。

  挺厚一摞,要还活着,现在读大二。

  陈仰拉开对着自己的三个并排抽屉,里头除了灰,就是些零碎物品,弹珠,纸板,笔芯,头绳,糖果纸……什么都有。

  这姑娘有爱收集垃圾的癖好。

  陈仰拿起一个纸板甩到地上,又拿起一个,斜砸过去,“啪”一声脆响,没打翻。

  纸板都打不好了?

  陈仰一言难尽的试了几次,终于把地上那个纸板翻了个边,他捡起来捏在手里转转,不像是资料或课本撕下来的纸折的。

  倒像是什么故事书上的纸。

  陈仰想起答应阿戊的事,就把纸板丢进抽屉里,起身出去拿手机申请了个微博号“奶片”,用故事的方式完成对他的承诺。

  写完浏览了一遍,又读了读,改掉错别字就发送上去。

  整个过程里,陈仰的心情很平和。

  似乎那些经历都是杜撰的,自己就只是一个说故事的人。

  陈仰关掉微博接着发呆,很想找个人讨论现实世界的离奇事件,那种**比下午醒来还要强烈,他再次拨打赵元的电话。

  这回通了。

  “谁呀?”

  是个女的,听声音年纪不大。

  陈仰以为是赵元女朋友,或者女同学,亲戚,他温和道:“你好,请问赵元在吗,我是他朋友,我叫……”

  “赵元?”那女声“啊”了声,“不认识,打错了!”

  “嘟嘟嘟――”

  挂了。

  陈仰的脸色沉了下去,打错是不可能的,他对数字很敏感。

  是号码的问题。

  赵元在任务世界写的那串号码,落在他眼里的那一刻恐怕就已经变了,不是对方的真实手机号。

  又是规则。

  现在赵元联系不上了,朝简又不知道住在三连桥哪,要不下楼转转吧,家里越待越冷。

  陈仰抓了几个橘子就去溜达了。

  三连桥一半是商品房,一半是平房带小院。

  陈仰家里是五层的矮栋商品房,而朝简昨晚是去的平房那边,两个区域中间隔着一条宽阔的青石道。

  黄昏下,那一片平房的乌青色瓦顶自成一番美景。

  陈仰踏进去,往里走,儿时的回忆就在他脚下跑了出来,贴着一块石板一把青苔,往老巷深处窜去。

  小时候就觉得平房这边好玩,也很想住在这里,有院子,还不用爬楼梯。

  陈仰正回忆着,一把嘈杂声就惊动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武叔家门前。

  嘈杂声是从武叔院里传出来的。

  老两口在吵架,模模糊糊的,隐约提到了武玉。

  陈仰考虑到武叔下午的那些话跟用意,就要匆匆离开,冷不丁的听见武婶的叫骂。

  “惯吧!你就惯吧!她都二十四了,还小吗?再不找对象什么时候找?过了三十那能找得到?”

  “小玉才毕业没多久……”

  “什么叫没多久,都两年了!这是没多久?别人毕业就结婚,孩子都会说话了,她干嘛了你说,女孩子家花那么多时间扑在事业上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找个好人家,你看她,我一提这事她就挂脸,冷冰冰的给谁看呢,我是她妈,不是她仇人!过年也是想不回就不回,她那样,有好人家轮到她?!”

  “明年再说吧,她工作忙,这次回来心情不是很好,别把她给吵走了。”

  “这几年她哪次回来心情好了?我欠她的是吧?养个闺女给自己找罪受!”

  “……”

  陈仰越往下听,表情越古怪。

  武叔不是说他进去后的第二年秋天,武玉就找了个对象,两人是大学同学,感情一直很好,两家商量了明年六一结婚?

  骗他的?

  应该不是,武叔跟武婶吵的那口气,是着急又无奈。

  不多时,陈仰坐在武叔家堂屋,抽着他递的红塔山,几句话里就得出一个结果。

  武叔下午是来找过他,这点不变,只是,谈话内容却少了一部分。

  少的那些涉及武玉感情生活。

  武叔咳嗽着抽烟:“早早,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小玉这会在房间里呢,你去找她说说话。”

  陈仰隔着烟雾迎上中年人看他的眼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心想,下午您可不是这样。

  “我跟她四年没见了。”

  武叔把脸一板:“这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一块儿长大的,别说四年,就是四十年,也不会生分到哪儿去。”

  陈仰把一撮烟灰磕在桌沿:“叔,我去上个厕所。”

  “那呢,”武叔指给他看,“门不好关上,你使点劲多关几次。”

  “好。”

  陈仰见到院里的武婶,掐掉烟对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武婶目送从小看着长大的年轻人进厕所:“生得眉清目秀的,剪个寸头都不丑,品行好,也知根知底。”

  “我一直把他当咱老武家的女婿,要不是出了当年那事,我估摸着现在他跟小玉孩子都有了。”

  武叔把屋檐下的两双鞋收进来,横眉竖眼的喝道:“各有各的命,说这些有什么用!”

  陈仰压根就没尿意,他在厕所待了会调整好情绪,冲冲马桶洗个手出去,直奔武玉房间。

  敲了有一会,武玉才给他开门。

  陈仰见到武玉的第一眼,一股陌生的感觉就毫无防备的冲进他脑海。

  房里的这个女人,轮廓上有他记忆里的痕迹,细看发现变化其实不大,就是长开了。

  气质却跟四年前没有一丝重叠。

  就像是……两个人。

  武玉的脚边趴着一条狗,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一声不叫,只是盯着陈仰。

  一直盯着。

  眼球都不带转的。

  陈仰第二次体会到这么浓重的违和感。

  第一次是在朝简身上。

  武玉的房间摆设还是陈仰出事前那样,都是旧的,没换过什么新东西。

  陈仰没记错的话,这间房里的家具位置四年都没挪动过。

  房间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陈仰的视线极快又细心的扫过每个角落,汇聚到卫生间外水池边的女人身上。

  她在给他洗杯子,水龙头开的非常小,细细一条。

  很节制。

  这个想法不由自主的在陈仰心底蹦出,几分钟后扩大。

  因为武玉给他倒了水,装的很少,少的出奇,堪堪只过杯底。

  以前的武玉在生活上很随性,吃饭不是吃多少装多少,都是装多了吃不掉剩着,喝水就更不用说了,倒一杯在那,喝两口凉了就倒掉,重新倒,有时候又忘了,再倒热的。

  如今这样……像是武玉潜意识的行为。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旱灾,不缺水。

  陈仰若有所思的看着杯子里的水,余光瞥向武玉,发觉到了什么,呼吸快了几分。

  武玉坐的位置是房间最好的视角。

  整个房间就开着一扇门。

  陈仰装作不经意的起来活动,那门对着的屋子有扇窗,是他记忆里的那样。

  只不过……

  原本按在窗户上的防盗不知道什么时候拆掉了,大咧咧的开着。

  窗外是一片林子。

  这是一条最快的逃生通道!

  陈仰意识到这点,后脑勺猝然一凉,他回头的时候,发现武玉冷漠的看着他。

  还有那条狗,也在盯着他。

  陈仰下意识把手往兜里塞,只摸到手机跟门钥匙才想起来,他已经回来了,这里是现实世界。

  兜里没有放铁丝跟钉子。

  陈仰握在兜里的手紧攥了两下松开,抬眼跟武玉对上。

  四目相视,嗅到了彼此身上散发出来的某些气息,有什么不言而喻。

  陈仰欲要关门,武玉低冷道:“别关,开着。”

  这逃生意识强的……陈仰干脆就站在原地甩出了开场白:“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进去的?”

  武玉:“四年前。”

  陈仰惊愕的看着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武玉面色淡然。

  陈仰抿住嘴,难怪她性情大变,别说真真假假的叙旧,她给他的感觉生疏的无法形容。

  他的猜测在察觉到她的种种细节后被确证,知道他们的人生碰上了同样的事,就此颠覆。

  却没料到她会那么早。

  陈仰问道:“我坐牢前还是坐牢后?”

  武玉:“后。”

  陈仰望着眼前这个没怎么露出过心思的女人,丛前叽叽喳喳上蹿下跳,现在是一块冰雕,话也很少。

  房间摆设没动作,是经历的多了,无所谓。

  陈仰能理解,他的目光落在她背后的墙上,那里贴着几张高中的奖状,都是她从他房里扒拉走的。

  还贴在上面,想必是她自动忽略掉了,各种感情什么都变得淡薄。

  搞不好还会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我昨晚进去的,是刚完成第一个任务回来的新人,身份证是七位数。”

  陈仰话到嘴边还是选择谨慎点:“你的呢?”

  武玉一语不发的盯着他。

  那狗也是。

  陈仰被四只眼盯得头皮一阵发紧,打算再说点什么,就听武玉道:“五位。”

  比李跃的多两位数。

  武玉是四年前进任务世界的,那李跃到底多早?

  陈仰血管里的血急速涌动起来:“那你认识一个叫李跃的人吗?”

  武玉:“不认识。”

  陈仰谈不上失望,只能说没惊喜,他听着院里哗啦哗啦的扫地声说:“武叔下午来找我,跟我提起你有个对象。”

  “过了几个小时,你对象就不存在了。”

  武玉用手梳了梳精神的男人头,病白的唇间吐出两个字:“死了。”

  陈仰一下明白过来。

  任务世界死了的,现实世界就没了那个人,所有跟对方有关联的人,对应的记忆都会被抹去。

  于是没人记得对方,等于从来没出现过。

  那李跃呢?

  张琦忘了,他怎么没忘?不但没,还记得清清楚楚,每个画面都像是刻进来的一样。

  是因为那张身份证易主了,所以他成了唯一一个能证明李跃来过这个世界的人?

  陈仰嘴干得厉害,他把杯底的那点水一口喝掉,发现武玉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该记得。”

  武玉说:“任务者死后被抹杀,只有在任务世界结识的人才能记得对方。”

  陈仰动了动嘴角,脖子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发不出声音。

  也就是说,武叔忘了武玉对象,他这个间接得知对方存在的人,理应一并忘记。

  “我的记忆为什么没有被清理?”陈仰抱着空玻璃杯呢喃,头有点疼。

  “无法解释的事多得是,自己知道就行。”

  武玉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提醒他别再对外透露。

  陈仰也没抱希望能从她这打听到东西:“那对方真是你对象?”

  “一直一起做任务,随便搭个伙,”武玉看自己的手指,“这次任务他运气不好,没活下来。”

  语调轻描淡写的近似无情,没一丝温度,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眼眶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颤动。

  陈仰挠了挠眉毛,要不是他细心,真的发现不到。

  还是有情感的。

  “你们是怎么才能每次都进同一个任务的?”陈仰问她,“有什么秘诀吗?”

  武玉:“同居。”

  陈仰:“……就这样?”

  武玉抱起脚边的狗,不回他了。

  陈仰换个角度切入:“他也是五位数?”

  武玉这次回他了:“四位。”

  陈仰的心跳鼓动得压制不住,距离李跃给他的身份证更近了一位数。

  武叔下午找他那会,那个人是存在的,说明还活着,武玉口中的“这次的任务”是在那之后。

  对方完成了不知多少个任务,丰富经验可想而知,竟然也会死亡。

  任务不是随机的,是越往后越难?

  三位数身份证不是最小的吧,两位数,一位数呢?

  蝴蝶效应一般,陈仰的心底爆出许多疑惑,知道武玉不可能跟他详细讲述,说这么多已经是破例了,他把疑点封闭起来,等着以后有机会再去探究。

  关于进同一个任务的事,陈仰心里有了决定,不论是不是概率性|事件,他都要想办法找朝简跟自己合住。

  他忽地看向武玉:“不如我们也……”

  武玉撸着狗毛:“不行。”

  陈仰只好作罢,他瞥瞥她腿上的狗,那双琥珀色的眼珠还在盯着他。

  就没挪开过。

  而且一下都没叫。

  陈仰发现他看狗的时候,武玉的气息会有变化,他再看,她的排斥就更明显。

  甚至裹挟着尖利的锋芒。

  陈仰没想跟武玉为敌,索性把注意力从那条狗上面转移,问她进任务的频率有没有规律。

  他问的多,武玉回答的少而简短。

  “我第一个任务没有鬼,第二个有的可能性很大。”

  陈仰怕鬼这个事,一起玩大的小伙伴们都知道,包括武玉,他也不隐瞒,说自己下午出门跑了趟道观,准备了符,桃木,朱砂,还有盐,大米之类的东西。

  武玉平静的看着他:“你觉得任务世界跟现实世界是一样的吗?”

  陈仰想也不想:“不一样。”

  说完顿了顿,满脸自朝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不一样,那他准备的这个世界对付鬼怪的东西有什么用。

  “我碰到它们,不用动手,直接吓死。”

  陈仰说到这里,心头是没起伏的,哪怕他觉得下个任务要对付鬼,他活着出来的希望渺茫得忽略不计。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死在任务世界也没什么影响。

  “规则。”

  耳边的声音让陈仰一震,又一次听到了这个词。

  武玉道:“在那里,必须遵守规则。”

  “但有时候也不要太相信规则。”她在几十秒后说。

  陈仰记住武玉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把问过张延的问题再次抛了出来。

  “身份证能转移吗?”

  武玉垂头看腿上的狗:“转移?”

  “嗯,”陈仰说,“比如我不想再被任务折磨了,就把身份证转给别人,让别人代替我。”

  武玉冷淡道:“身份证是绑定的,无法转移。”

  陈仰又问:“原主死了呢?”

  武玉道:“那么身份证会直接注销。”

  陈仰蹙了蹙眉心,张延死后身份证也这样没的:“没有例外?”

  武玉的回答跟他问认不认识李跃一样,毫不迟疑:“没有。”

  陈仰点点头表示被科普了这个知识,心里脏话一箩筐。

  “没有身份证,能不能进任务世界?”

  “不能。”

  “如果能,那会是什么原因?”

  武玉:“没有如果。”

  陈仰:“……”

  行吧,最关心的两个问题,货真价实的五位数身份证任务者都没给他丁点信息,只能他自己慢慢摸索了。

  天快黑的时候,武玉就抱着狗催陈仰离开。

  武玉像是在等什么,叫陈仰快点走,她催得六亲不认,十分凶冷。

  陈仰不想走也得走了,他出了房间,武叔就赶紧他把叫住。

  “早早,留下来吃晚饭啊。”

  “不了。”陈仰往院外走,“我锅里烧了饭出来的,回去就能吃上,叔,下次我再来看你跟婶。”

  陈仰出去了又折回来,从院门探头问:“叔,我们这有姓朝的人家吗?”

  武叔摇摇头:“哪会有那个姓。”

  “这一带都没有。”

  陈仰是信武叔的,毕竟是三连桥万事通:“那有长得比明星还帅的男孩子吗?”

  武叔:“你不就是?”

  曾经的三连桥桥草:“…………”

  陈仰带着不意外的心情离开,转完所有平房回去,脚步停在一楼到二楼的楼道里。

  门口的人影听见响动,居高临下的看过来。

  光线昏暗,神情不明。

  陈仰不自觉的热泪盈眶,一天没见就跟隔了一个世纪似的,他把灭掉的感应灯跺亮,蹬蹬蹬快步跑上去。

  “来了啊。”

  少年一身棒球服,发梢微潮,面无表情。

  陈仰迅速接收到了信号,这是吃了药的,他把心放回肚子里。

  可是陈仰很快就想抽自己了。

  吃了药的这位像蛰伏在深海里的凶险鱼怪,一个泡泡都不吐,昨晚应该趁他心性还狂躁肆虐的时候,追上去多问问。

  陈仰后悔的肠子有点泛青,他洗了个苹果给少年:“还以为你不来找我。”

  朝简不接,那张刮了胡子,清理过,却好像没有补充什么睡眠,眼底青影深重的脸上写着三个字:不想吃。

  陈仰就径自咬了一口苹果吃掉:“我晚饭还没做,你要在我这吃吗?”

  朝简看着他,意思明了。

  “我去淘米。”陈仰叼着苹果去厨房。

  朝简没到处乱看,也没动,就坐在那里,眼帘微微阖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厨房里传出盛满烟火气的一系列声响。

  朝简的眼皮有点沉了。

  陈仰按下电饭锅出来一看,少年睡着了,他只好临时更改交谈的时间,回厨房把拉门带上,麻利的准备晚饭。

  武玉跟他聊的那些,他有隐瞒,对方也有。

  少年与他也是一样。

  真正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太难了,夫妻两口子都做不到,更何况是生死不定的任务者之间。

  陈仰一走神,半个指甲被刀削没了,他放下菜刀撑着台面想,还是要跟客厅那位提出同居的事。

  就算有所保留,秘密多如牛毛,也比其他完全不了解的队友强多倍。

  然而陈仰把事提出来的时候,朝姓某少年碎了一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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