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六十四)_我的私人劳家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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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六十四)

  她对我微笑:“江小姐。”

  我心下澄明,也不再做多惊讶,只回报客气微笑:“钱小姐。”

  她说:“劳先生在楼上。”

  我点点头。

  劳家卓这几天来过那么一两次,他也从不避嫌,那辆车子大大方方停在楼下,我看得见。

  楼上有开放式的顶层,看得到整个摄影棚的景,但一般人不允许上去,劳家卓不进来打扰我,他爱看让他看个够好了。

  钱婧笑着说:“江小姐气质独特,怪不得txis此满意。”

  她声音很甜,年轻女孩子的清脆声线。

  我慌忙微笑:“不敢当。”

  钱婧客气寒暄道:“我们是第二次见面?”

  我略微颔首,不欲搭话,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钱婧说:“我倒是很早,就知道江小姐了。”

  我颇有些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我们知道彼此的存在,想必都是以一根刺的形式。

  我觉得我们无论在何时何地相遇,应该都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她来此地,不知所为何事。

  钱婧直接提起来:“江小姐想必已经知道,劳先生和我结婚是怎么回事。”

  我不动声色:“我不太清楚,这不是我的事情。”

  钱婧浮起虚幻的一抹笑:“我和他,在知情的人眼中,完是一场笑话,可是我竟然不觉得后悔。”

  我心里轻轻地冷笑。

  劳氏二少爷永远有教女人神魂颠倒的本事,我就是最大的活体标本。

  钱婧美艳的容色带了一丝凄丽:“江小姐可能不知道,劳先生在商讨结婚时,曾赠予我什么良言金句。”

  她望着我说:“他直言他深爱江小姐,他说永远不会爱上我,他永远爱着别人,问我还愿不愿意结婚?”

  我心里隐隐震动,能将一向内敛含蓄的劳家卓逼到如此地步,当时的情况,可见险恶。

  钱婧娇滴滴的声音带着怨恨:“他说我要婚姻,他可以给,但是他一找到,会立刻和我谈离婚。”

  我忍不住出声道:“钱小姐,恕我直言,劳家不是吃素的,们当初那般胁迫他,未免有失道义。”

  钱婧忽然又笑着说:“在不择手段这方面,我们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我想着缓和一下气氛,柔声劝劝她:“劳家卓对女人想必慷慨,钱小姐何不干脆享受生活。”

  钱婧嘴角的笑像一朵幽冷的花:“他当然大方,我手上塞满他给的名店珠宝,但是却成了夜夜空望丈夫从不归家的妒妇。”

  她忽然问:“换做是,江小姐能够如此爽快?”

  我说不出话。

  我亦办不到。

  钱婧忽然说:“哪里及我爱他,怎配得他万般情意。”

  我被刺了一下。

  “能体会看着的丈夫戴着和前妻的婚戒的感受吗?我费尽心思讨好他,我偷看的照片,去让造型师剪了一样的头发,模仿穿衣的样子,”钱婧看着我,眼里不是没有妒意:“知道吗,我满心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谁知走到他面前,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除了一向的冷淡,更多了一种情绪,那就是嫌恶——哈哈,我真是个疯子。”

  钱婧说出的话都仿佛预演过的唱作俱佳:“当时他苏黎世出差回来,突然和我提离婚,我不肯,与他大闹一场,我曾吞服安眠药。”

  “我是为他死过一回的人了,他还是要走。”

  我心里想起梁丰年陪他去应酬洪武喝得醉到发烧,那段时候应该是一个老婆在家里哭闹,一个干爹在外围剿杀,劳家卓这个婚离得真是辛苦。

  她说:“江小姐,其实已经不知惹得多少人羡慕。在面前,我完完是个输家。”

  不过就是因为爱他,他自然是世界最好,他少爷脾气发作的时候还不知如何忍得他。

  其实我又赢到那里去。

  爱情从来都是两败俱伤的一件事情。

  钱婧站起来:“江小姐,索性告诉,我们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维持了两年零三个月,他连我的手都没有碰过。”

  真的是这样。

  我原来怀疑不安,原来的反复暧昧,原来的迟疑徘徊,此刻觉得心下一片风清月朗。

  我甚至有一刻是怔忪的。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倘若要离开他,我终于也能够放开自己。

  那种大战过后深深的懈怠。

  我在头脑里保留着一丝理智和警惕。

  我问:“钱小姐,想表达什么?

  她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来话我知她愿赌服输。

  钱婧淡淡微笑:“我来看看,他对的爱,是否举世无敌,我得不到的,旁人会否得到。”

  我暗自摇头,心下觉得有些不妥,有些时候我一样无法理解女人的行为。

  这时我电话响,是摄影棚里的助理打进来:“映映,怎么不出来?大家都在等。”

  我站起来:“马上。”

  我认真地对她说:“谢谢。”

  钱婧看着我,笑容中有一丝诡异之气:“客气。”

  我不再理会她,提着裙角匆匆奔出去。

  摄影棚内的闪亮灯光遥遥地照射过来。

  我匆匆收拾心绪,专注回到工作上。

  灯光师和两个助理都在各自忙碌,摄影师似乎换了一个。

  我站到机器前,拍摄了一组,然后又进去换了一套衣服。

  摄影师从镜头后面观察我,然后指挥着说:“靠左。”

  我脚步往左边移动,头已经贴在灯光厢的附近。

  我按照摄影师的要求,身体绷紧展现出衣物优雅美丽的线条,然后微闭上眼睛,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稍稍慵懒随意的姿态。

  棚内很安静,只有摄影机器不断发出的咔嚓的声音。

  我站在灯光下,心底仿佛一张白纸嗤地一声撕裂,突然地惊跳。

  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我身边一寸之隔的摄影灯嘭地一声低沉的闷响,我感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碎裂,我慌忙直觉地往后跳开。

  然后眼前火花四溅,灯泡爆炸碎裂。

  灯板架铁链掉落。

  我被绊倒在地上。

  撞到了挡光板和柔光箱,一大堆杂物道具哗啦啦地跌落下来。

  耳边有人在尖叫,我摔倒在地上,感觉到身体剧烈的痛。

  过了一会儿有人扶住我的头部,我忍不住一声痛苦的□□。

  我觉得头脑两侧剧烈的疼痛,耳边一直有鸣叫声,头晕得完张不开眼睛。

  现场完混乱了。

  同事不敢移动我,有人焦灼地唤我的名字。

  耳边是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有人微凉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然后是熟悉的手臂环绕过我的手臂和腰部,将我抱起来。

  我咬住唇忍住了痛。

  劳家卓声音低沉温柔,极力地压制住了恐惧:“映映,别怕。”

  他快速地往外走,我被抱得很稳。

  劳家卓一边走一边厉声地吩咐跟上来的下属,声音冷凝如铁:“徐峰,立刻打电话通知她老板回来处理,场内的一个人都不准离开,给我彻底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将我送到医院,我看得到他的面容,但听不太清楚他说什么,只好微微牵动嘴角:“我还好。”

  他要放下我在急救床,我搂着他脖子不肯放手。

  他安慰地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在急诊室内失去了意识。

  我醒过来。

  发现自己趴在床上,病房内宽敞舒适,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身边的护士小姐立刻俯身过来问:“江小姐,醒了是吗?”

  我点点头。

  护士语调温柔:“背上被几片碎玻璃扎到,这几天只能趴着休息,不过放心,伤口很快会好的。”

  她给我量体温,然后唤医生过来。

  等到医生检查完,换了点滴袋,病房内重新安静下来。

  我望了望门口,又仔细地分辨了房外客厅的动静。

  除了护士小姐,的确没有任何人。

  我忍住心头的一阵失望,默默地趴在床上忍着痛发呆。

  到了第二天,我睁开眼,依旧是空落落的宽敞病房,我忍不住开口问护士:“请问我睡着的时候可有人来探望过?”

  她笑着说:“江小姐送进病房来就是我在这里了啊,我没有见过哦。”

  她笑眯眯地说:“我只知道是主任指派我来照顾江小姐,江小姐经济条件不错吧,其实伤口不要紧的,并不一定需要特别看护。”

  我苦笑不再说话,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止痛药的效果过后,我晚上的时候痛得睡不着,有时候一个护士查房,脚步声悄无声息,影子在门外安安静静地走过。

  我看着幽暗的灯光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我已经涌上绝望。

  我知道他不会来。

  我知道他,我醒来时他若不再,那么必定以后也都不会来。

  我心里又有担忧。

  他是病了吗,还是急事出差。

  为什么苏见张彼德我亦不见。

  我拿着手机反反复复地查看,没有一通电话一封简讯是他的,我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却一个电话也打不出去,其实我心里知道打过去也没用,劳家卓的固执本事,当年他在伦敦病倒时我就早已领教过,他若是吩咐噤声,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忠心耿耿,我若是纠缠逼问,不过是教人为难,是他送我进来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在哪里。

  三天之后,我的伤口情况好转,身体恢复了许多,终于能够下床走动,。

  我不太爱说话,换药打针时只微笑说谢谢。

  护士小姐好心地说:“江小姐本地可有亲友,过来陪解闷。”

  我愣了一下,然后苦涩开口:“我家人不咋本埠。”

  她哦了一声,眼里有些同情。

  到底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护士小姐见我情绪低落,更加贴心微笑的问候。

  夜里伤口痒痛,我从睡梦中醒来,眼角不知不觉沁出眼泪。

  我将头埋在枕头上小声地哭,哭着哭着睡着了。

  第二日清早,我醒来时,一个男人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玩游戏。

  袁承书抬起头来,俊朗脸庞在阳光中一张笑脸:“意映。”

  我有些惊讶:“怎么在这里。”

  袁承书笑吟吟的:“摔得这么凄惨,也不早点告诉我来看看破相没有。”

  我怒喝一声:“有没有良心!”

  袁承书大笑:“对,这样才有点活力。”

  袁承书陪我聊天,尽量谈他往返京港之间的趣事。

  我牵牵嘴角,挤不出笑容来回应他。

  袁承书终于说:“是劳先生助理致电给我。”

  袁承书不清不愿地安慰我:“期盼的那个人可能有事呢,再耐心等等。”

  袁承书每天来探望我,给我带书和影碟。

  他用轮椅推着我去花园散步。

  我说太夸张。

  他坚持要我坐轮椅,因为医生也是这样建议的。

  我侧过头,有些出神。

  背部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我却仍需反复地接受各种检查。

  一日早上我被护士带去检查室,又重新做了一次耳蜗电图和听性脑干反应,中午回来时,我有些愣愣的。

  医院的营养餐搁在桌面上,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爬到床上睡着了。

  下午睡醒时,身旁一个人也没有,病房如深海一般的万籁俱寂,我听不到一点声音。

  无端觉得悲凉,我忍不住眼泪落下来。

  袁承书恰好推门进来,被他看见这一幕,大概我在他面前都太平静太坚强,他神色一怔,明显有些被吓到。

  我索性干脆放生大哭起来。

  袁承书丢掉了手上的零食袋子跑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

  我痛哭失声,抽抽噎噎着说:“我背上也有疤痕了,我身都是疤,我都成了鳄鱼了。”

  袁承书慌忙安抚我:“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也不怕人家笑话——胡说八道,哪里来这么漂亮的鳄鱼。”

  我抽纸巾按着眼睛拼命地大哭,只是一种情绪发泄。

  医生护士都没有说,袁承书也没有说,他们只妥协微笑温柔照看,其实我自己已经察觉了,我的左边的耳朵,一直听不太清楚。

  不知道治疗会不会好,可是我一日比一日更加心灰,已经不愿意再在医院多待一秒钟。

  我要求出院回家。

  经过医生的商议,同意我出院回家休养,但必须每周定期回来复检治疗。

  (抱歉,修文,抱歉,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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