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兑现_缱绻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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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兑现

  昨天云懿霆有意将有柳氏有关的过程隐瞒,若胭为此还小小的发了个脾气,后来明白过来是自己的小心眼,感动满怀;今天就乖巧的坐在书房练字,明知和祥郡主一早跑去霁景轩,必有事情,却不去打探分毫。

  何氏气病请医的原因虽是人人心知肚明,却不好明说,此时若去探望,怕还要被误解成“看笑话”,那又何必?再者说,对何氏其人,避而远之才是正道。

  若胭本不是个爱八卦爱刨消息的主,只是有些感慨柳氏母子的困窘与何氏的苦涩,心里有些惦记,话又说回来,若真如她设想,柳氏是云懿霆的外室,那小男孩是他的私生子,自己此刻的反应怕是比何氏还要激烈、决绝,那时候,还会顾忌柳氏是否困窘?

  这样设身处地的对比了一下,若胭惭愧的认为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只有与己无关的事情,才能公平的考虑到双方感受。

  初夏听了她简略的感悟,颇为吃惊,随后油然而生出敬仰和感动,最后很严肃的安慰道,“天下人无不自私,感情原本就该自私,不容他人觊觎,三奶奶的仁和已是少见。”

  这话听着心里舒坦,若胭笑了笑,“初夏,你口口声声不议婚配,可是说起感情,却是句句经典,实在是浪费。”

  初夏滞了滞,腮边微显出些红,低嗔一句,“奴婢好意开解三奶奶,三奶奶倒拿奴婢取笑。”转身就走。

  往日里只消一提她的感情,初夏就要变脸作恼,这一次却没动怒,反有些稀罕少见的小女儿态,若胭眼睛一亮,大呼有戏,又叫住她,再接再厉的灌输道,“我哪里是取笑你的意思,分明是惊赞,上次我和你说过,借着为迎春办嫁妆的机会带着霍岩长些见识,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只是这些年东奔西跑,过的是刀光剑影的生活,不懂和姑娘相处,难免笨拙些,你既然知道这些,也跟他说说……”

  “三奶奶,奴婢也……奴婢又没有与男子谈婚论嫁的经验,不过胡诌几句感慨。”初夏一听若胭说出这长长一段,急了。

  若胭笑,“急什么,我也没说你有经验,纸上谈兵也是本事,霍岩显见得就没有这个本事,”瞅着她急着辩解,怕她再度跳脚,立即换了个角度,“你看,我现在做红娘做得上瘾了,除了你们几个,也想将三爷身边得力的小伙子们安排好终生大事,也算是感谢他们多年相随三爷的不易,你既然与男女之事上早看破,又何必顾忌,就权当我给了你一个买菜跑腿的任务,如何?”

  初夏怔怔的,几次张口欲驳,愣是没说出话来,目中光芒闪了又灭,灭了又闪,最后垂首闷闷的答了个“嗯”。

  看着初夏满腹心事的出去,若胭坏心眼的乐得打跌,晓莲进来送信,正看到若胭仰面靠在椅子上轻笑不止,愣住了。

  信是章姨娘写来的,说是已经收到冬衣,多谢三奶奶挂怀以及一切都好,不劳操心云云。

  若胭读着心酸,章姨娘的话太过客气与恭敬,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绝对猜不出两人是母女,疏离得如同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或者初初相交的友人。

  “晓莲,代我向特意赶去延津送衣的人道个谢吧,辛苦他了。”若胭叮嘱晓莲,那天云懿霆只说让初夏把衣裳交给霍岩就好,至于如何送去,一字未提,若胭原本想的是交给官驿,十天半月也差不多了,没想到三两天就回了信,自然知晓是专人送往。

  晓莲面色平静,“三奶奶客气了,主子安排的任务,不必言谢。”说罢就退出了。

  若胭反复看了看手中的信,叹息一声,又折起来。

  云懿霆用过早膳就出门了,初夏和迎春结伴同出,说是有好些订做的细软小物要取,晓萱去琉璃巷子打扫卫生,晓蓉跑去雁徊楼找晓蔓玩了,一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

  闲来无事,若胭又去书房转悠,天气转凉,书房里的红木椅上都铺上了软厚精致的座垫、椅披和靠垫,清一色是绛红色的蜀锦,用金银双丝绣的蔷薇花纹,四角垂着整齐细密的与蜀锦同色的绛红穗子,富贵端肃、雅致沉静。

  曾记婚前受教于佟大娘时,佟大娘说,女子仪态至关重要,行则纤柳扶风、袅袅娜娜;坐则半侧腰肢,端庄娟秀……若胭学得有板有眼,倒也得了几次赞,然而,成亲后,在云懿霆的纵容下,又迅速退步,直退到上辈子去了,连当初住在古井胡同的雁儿都不如。

  在人前时,尚能做出个温婉大方的模样来,一回到瑾之,立刻原形毕露,歪着、扭着、趴着、倒着,一句话,怎么舒服怎么来。

  蜷在柔软温厚的地方看书是最舒服不过了,若胭随手取了本书就缩了进去,慢慢翻看。

  柔软的地方看书舒服,睡觉也舒服,所以没过多久,若胭就睡着了,云懿霆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缩在阔大的椅子上,小脑袋歪在扶手上,发髻有些散开,一缕青丝从鬓边滑下,轻飘飘的覆在白皙的脸上,一手软绵绵搭在扶手上,一手里还拿了本书,一起扣在胸口,气息均匀悠长。

  云懿霆宠溺的笑了笑,走过去将她抱回卧室,动作轻柔小心,生怕将她惊醒,然而正往床上放时,还是醒来。

  “三爷回来了?”若胭睁开惺忪双眼,含糊不清的说,接着就想起来睡前自己正做着的事,讶然道,“咦,我不是在看书嘛?”

  “是么,你在看书?我还以为你觉得书房的椅子比床更舒服,特意过去睡觉的呢。”云懿霆挑眉一笑。

  若胭讪讪的爬起来,和他说初夏的趣事和章姨娘的信,叽叽喳喳的说得热闹,小睡一觉醒来,精神好,心情就好,话就格外多,细细碎碎的说了一大篇,云懿霆也不烦,淡淡笑着听,其实,与其说听,不如说看,他虽面相专注,却未必当真把若胭说的琐事都记下,更像是在专注的看着她,看着她眉飞色舞、巧笑倩兮,看着她眸光流转、两腮霞晕,看她生动的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就蓦地从心底生出暖热的安宁,知晓她就在这里,在自己的面前,看得见、摸得着,逃不走。

  “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兑现一个承诺?”他心念一动,突然想起一桩过去已久的事。

  若胭怔住,“什么承诺?”

  她心里最看重的承诺是云懿霆的感情,他曾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最美的承诺,其他的么,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

  云懿霆莞尔笑道,“想不起来也不要紧,一会等我兑现,自然就知道了。”说罢,将她拉起来,温柔的为她整理衣裳,重新挽了发髻,这是他第二次为若胭梳发,若胭依然别扭而感动,云懿霆依然生疏而细致,梳好后,又取了个披风给她系上,看这架势,是要出府。

  若胭没再追问,心里却越发好奇,眼睛闪闪亮,心跳面热,果然云懿霆已安排了马车,带她出府而去。

  “三爷,我们去哪里?”实在憋不住,若胭问。

  云懿霆看她满脸的憧憬和激动,心情也跟着好得要飞起来,眼中含着深深笑意,卖了个关子,“去了就知道。”

  过不多时,马车停下来,若胭掀开帷帘一看,惊喜的喊道,“马场!三爷,我们要来骑马吗?”

  云懿霆将她抱下马车,神秘兮兮的笑道,“猜对了一半。”

  若胭大为困惑,愕然问,“另一半呢?”

  “一会你就知道了。”云懿霆俯下身在她脸上轻轻一啄,牵了她径直到马厩,玄羽久未见她,激动的掘蹄嘶鸣,挣着缰绳冲她打招呼,若胭欣喜不已,脱开云懿霆跑上去抱住马头。

  云懿霆苦笑一声,上前拍玄羽的脑袋,笑斥,“从未见你对我这么亲热过。”

  若胭笑着瞪他,嗔道,“三爷莫不是在与一匹马争风吃醋?”

  “哼。”云懿霆轻哼一声,凉嗖嗖瞥了眼玄羽,伸手将若胭拉开,走几步到赫翼面前,笑道,“我一向欣赏赫翼的桀骜沉着,今天却突然觉得像玄羽那样热切些也不错。”一边说着,抚摸赫翼的油光发亮的鬃毛,轻轻一拉,将它牵了出来。

  赫翼真是骄傲得紧,始终沉默冷静,目光定定的注视着主人,直等到主人说完那话,才低下头,拿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表示亲热。

  既说有一半是来骑马,云懿霆却不允许若胭去牵玄羽,而是一把就捞上了赫翼,两人一骑,御风疾驰。

  宽阔绵远的草甸在秋风中荡开层层波浪,黄绿两色交错涌动,再远些,树林疏阔,树叶半黄半绿、半留半落,时有几片黄叶如蝴蝶般从枝头飞离,一晃一晃,隐没于草丛落叶之中。

  马蹄声声急,一骑如箭,穿林而过,惊起一地黄叶纷乱如潮涌,枝头的叶落得更多、更快了,飘悠悠跟在后面,像是下了一场不大的落叶雨。

  若胭被裹在云懿霆怀中,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虽然日常亲昵不计其数,夫妻□□更加面红耳赤,但是这样马背上的颠簸摩擦衣裳,在皮肤上蹭来蹭去,云懿霆微凉、悠长的气息落在她头顶,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她激动而羞赧,小心的扭了扭腰,回头正好看到一场唯美的落叶雨,忍不住惊叹。

  树林尽头是一条清浅小溪,淙淙水声从容轻缓,快马踏过,堪堪没过马蹄,向两旁溅起碎玉般水珠,秋阳照下来,注入浅黄色的光泽。

  小溪的另一岸,山势铿锵,高树阔林,巨石星罗,又是另一番景象。

  进入山中,光线暗了下来,留鸟啾啾,时而扑棱着翅膀飞起又落下,落下又飞起,与林中斑驳错乱的光影纠缠在一起,照得翅明暗交错,颜色瑰丽奇妙。

  云懿霆收缰勒马,飞身将若胭抱下马,两人行到一块巨石旁,把赫翼的缰绳交给她,笑道,“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若胭下意识的拉紧他,问,“三爷哪里去?”

  “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云懿霆在她唇上轻咬一口,闪身就不见了。

  上一瞬间,两人衣鬓紧贴,如漆似胶,下一瞬间,茫茫密林山野中就只剩若胭一人,与安静陪着的赫翼,一阵风过,吹到无边无际的树林,沙沙之声不绝于耳,满天的黄叶落成罕见的绝唱,美得心惊。

  若胭油然生出一声惊赞,随后才感觉到身边空空的没有云懿霆,又开始紧张害怕,死死的抓住缰绳,与赫翼对视,心说,老马识途,我要是实在怕得不行,你也可以驮着我回去吧?

  这样一想,心又稳了稳,开始四下打量,山势绵延起伏,望不到尽头,林木高大参天,幸好叶已落了大半,因此挡不住午后的阳光,温和的洒照,巨石奇形怪状,遍地散落,有的单独一块,有的三三两两,还有的几十块堆砌成一座石头山,像是天上的神仙曾于此对弈,有那个小心眼的仙者输了棋,气恼之下,拂袖将满盘棋子洒落,毫无规则,率性而为。

  正东张西望,就见林中翩然而近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云懿霆,若胭大喜,一颗吊在嗓子眼的心啪嗒一下稳当当落回胸腔,回归原位,喜不自禁的奔了过去。

  “呃……”到跟前时也注意到他并不是两手空空,而是一手提了只野兔,一手提了只山鸡,尚是活的,不禁愕然不解,眨眨眼,很快就反应过来,双眼神采大亮,远胜过铺在脸庞上淡淡秋阳。

  “三爷,你要给我烤肉吗?”

  “喜欢吗?”云懿霆含笑问她,将两畜搁一手都拿了,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腰肢。

  若胭灵光乍现,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云懿霆的确说过要给自己烤肉吃的,不过隐约记起,当时是自己缠着他求来的,由于时间太久,早已丢在脑后,没想到他还记得,一时兴奋不已,连声道“好”。

  且自欢笑着,若胭忽的收了笑容,认真而尴尬的道,“三爷还记得那时一句戏言,我欢喜得很,只是现在还吃不得肉,老爷子的……”

  “无妨,也不是天天如此,外祖父不是个迂腐的人。”云懿霆紧了紧放在她腰上的手,低头似在回想什么,然后笑了笑,安慰道,“我记得有一回,外祖父与我玩耍说笑时,还透露了一件他年轻时的秘辛,你定是想不到,外祖父当年为他外祖父守孝时,也有过一次类似情景,外祖父说完后还笑着对我说,他吃完肉后,其实当时心里有些不安,后来却又想明白,其实孝在心不在形,而长辈临去时对晚辈的期望无不是愿他活得舒坦。”

  若胭怔怔的,一开始不大信,若说身为武将的国公爷有过此举,她是毫不质疑的,但是周老爷子是文臣,读着‘子乎者也’入仕,最后以太子少保的身份阖目,怎么看都像个离经畔道的人,转念却又想起他回光返照时叮嘱国公爷,免叫自己和云懿霆守孝一事,以及佟大娘也提起一句“周老爷子是不信鬼神之说”的话,这么一关联,倒也有些缘故。

  迟疑间,却见远远的人影晃动,马蹄声急,转瞬就到了跟前,晓萱飞身下马,禀道,“主子,三奶奶,梅府来人寻三奶奶,声称梅大人有话在先,她若见不到三奶奶,就在府门口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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