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苏橙阳曾经饰演过热恋中的少女。
她努力揣测角色的内心,把自己代入进去，没有一次失败，包括导演观众和她自己在内，都非常满意她的表现。
可直到此时此刻苏橙阳才意识到,就算她把角色内心揣测得清楚明白,也感受不到这份悸动。
她的左手被人扣在掌心，温度仿佛连接着心脏,嘈杂的包厢里所有声音都在离她远去,十指相扣的这双手成为了她此时此刻能感受到的全部。
一瞬间拥有全世界的感觉砸得苏橙阳头晕目眩。
这样难言的情愫，这样环境下小小的贴近,让她心脏快要因为开心撑爆了。
如果说过去的苦难都是为了让她迎接此刻的甜蜜，哪怕可以重新选择一次，苏橙阳也会选择成为无父无母的苏橙阳。
包厢的气氛越来越火热，林予被他们起哄一杯接着一杯,没有再松开过苏橙阳的手。
当放到一首英文歌曲的时候，原本嘈杂的包厢变得更加躁动起来。
“哇哦！”
“《lovestory》！谁点的这首歌！”
“气氛有点不合适吧哈哈。”
苏橙阳看着躁动的人群,面露疑惑。
林予扣着她的手动了一下,指腹在她手背轻轻磨挲，苏橙阳慢慢朝他看了过去。
林予喝了很多酒，靠在沙发背上,眼神有几分迷离，直勾勾地看着苏橙阳。
苏橙阳看到他唇瓣似乎动了一下，但是周遭狂欢的人群,让她听不清楚。
其他人听见这首歌似乎很激动，大声跟着吟唱起来。
只有她和林予所处的角落是安静的。
苏橙阳情不自禁向他靠近一些,林予的吐息近在眼前,夹杂着淡淡的酒香,苏橙阳向来是不喜欢这股气息的，可是放在林予身上，她明明没有喝酒却也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一样。
“《lovestory》。”林予轻声说。
“什么？”苏橙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抽空学习英语。
“这首歌的名字，翻译过来是《爱情故事》，里面讲的是罗密欧和朱丽叶。”
苏橙阳怔怔看着他。
“Romeotakemesomewherewecanbealone.”
林予低沉的声音念着一串英文，苏橙阳听不懂，只是觉得很好听。
“罗密欧，带我远走高飞，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l'llbewaitingallthere'slefttodoisrun.”
“我会等着你，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
林予在她耳边为她翻译每一句她听不懂的歌词，他用迷离又认真的眼神凝视着苏橙阳，深邃的瞳孔几乎能让苏橙阳陷进去无法自拔。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令人痴迷的人。
“你知道吗，有很多人喜欢在这首歌的背景下求婚。”说这话时，他依旧看着苏橙阳，也不愿意让苏橙阳离开他的视线。
“Marryme.”他突然说了一句话，苏橙阳听不懂，她以为林予会像之前一样告诉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林予说完之后只是看着苏橙阳没有反应。
苏橙阳有点疑惑，却看见林予的薄唇动了一下。
苏橙阳以为他说了什么，自己没有听见，故而又靠近了许多。
看着苏橙阳毫无防备地向自己靠近，她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体温隔着衣服传达过来，林予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喝酒，也不应该出现在ktv，不应该听这首歌，不应该在众人欢欣雀跃的时候，拉着苏橙阳坐在无人的角落里。
他总说苏橙阳得寸进尺，其实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得寸进尺。
这一刻，他的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
即使知道这是最亲密之间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在苏橙阳毫无戒心靠上来的一瞬间，他趁着酒劲低下头，吻住了苏橙阳微启的双唇。
柔软的唇瓣像甜的果冻，他想吃下去，可是不敢。
他舔舐着嘴边的食物，感觉到在自己吻上去的一瞬间，苏橙阳身体僵住了，可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和理智，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食髓知味一般，将舌尖探入她的齿缝。
苏橙阳右手拿着的手机滚落在膝盖上，她惊愕地看着林予近在咫尺的脸，他微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唇齿的温度让人头脑发热，陌生的气息入侵苏橙阳牙关。
在歌声的掩盖下，林予吞噬了她的所有声音。
狂欢的人群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隐秘的暧昧。
苏橙阳回过神来，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可理智告诉她，这里并不是适合做这种事的地方，而且林予还喝醉了。
她用右手推拒着林予的胸膛，可片刻就被林予左手攥住手腕。
林予渐渐将身体压向她，他并没有多少经验，只是依靠本能汲取苏橙阳的气息。
苏橙阳发现音乐已经接近尾声，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就糟了，林予现在喝醉了，他的所有行为都是不作数的，如果不被发现，明天林予清醒以后他们还可以做回普通朋友，她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苏橙阳想给林予留后悔的机会。
可林予的力气太大了，苏橙阳挣不开，她没有办法，只好重重咬在林予的舌尖上。
尖锐的疼痛刺激着林予的神经，纠缠的唇齿间弥漫着血腥气息。
林予愣了一下，周遭的所有声音和他的理智因为这份疼痛全部回笼，他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苏橙阳正在他怀里挣扎着。
“砰——”
安静下来的包厢突的发出一声巨响，欢呼的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林予像受到惊吓一般，猛地起身退后几步，撞到了旁边的桌子，酒水洒了一地，幸好包厢里的光线不明显，无人看清他嘴角衔着的鲜血。
他在做什么……他做了什么……
他在橙阳不愿意的情况下吻了她？还是用那种粗暴的方式？
林予完全呆住了。
苏橙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以为自己咬疼了他，“林大哥……”
“对不起……”林予打断她的声音，转身跌跌撞撞跑出了包厢，背影竟有一些狼狈。
“林总！”苏橙阳想追上去，他喝多了酒，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先生……”
酒保疑惑地看着路过的男人，他神色慌乱，看不清自己所处的地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疯了吗……
怎么可以强迫橙阳……
好不容易感觉到橙阳对他的一丝喜欢，竟然就被自己这么毁了。
苏橙阳追到大堂的时候，已经没有林予的踪影，韩松雪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在苏橙阳身后跑了出来，见苏橙阳神色焦急，嘴边还有一点血迹，顿时担忧问道：“到底怎么了？”
苏橙阳没时间回答，林予喝了这么多酒，急匆匆地跑出去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林总打你了？不可能啊。”韩松雪拧眉道。
苏橙阳摆了下手，神色担忧，“不是，你们先帮我找找他。”
“叮——”
就在苏橙阳万分焦急的时候，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大概知道自己这么离开会让苏橙阳担心，林予发了条短信过来，他此刻情绪太乱，又喝了酒，语序错乱：“我打车回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什么都没发生可以吗，好好玩，不用担心。”
苏橙阳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那真好，幸好刚才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不然林予清醒以后就没办法后悔了。
“你们先回去，我马上进去。”苏橙阳对其他人说。
众人看她脸色不怎么好，担心道：“没事吧？林总他也没事吧？”
苏橙阳摇头，“没事，他先打车回去了。”
众人不明所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回去了，而且看他的背影几乎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你们先进去吧。”苏橙阳说。
众人只好回了包厢，韩松雪有点不放心，感觉苏橙阳和林予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才会突然变成这样。
蒋姗琦拽了她一把，拉人塞进包厢里。
等其他人离开后，苏橙阳重新戴好口罩，找到一个通风口，发消息问林予在哪里。
林予没有回，苏橙阳又说：“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隔了几分钟，林予回复她：“我今晚在公司。”
这一次，他的语气正常许多，苏橙阳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想自己可能是真的太喜欢林予了，林予或许是思维突然出现了偏差，给了她几个小时的错觉，但苏橙阳并不怪他，她觉得自己是幸运，至少她曾经那么靠近过林予。
如果林予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代表他们以后还能做朋友，这样也挺好的。
苏橙阳告诉自己，这样应该挺好的。
可是，人啊，就是贪心的。
如果她觉得自己不能拥有的时候，她不会去肖想，可短暂地拥有过后，她却有点舍不得放开了。
她甚至卑鄙地想，假如她当时没有推开林予，被其他人发现之后，林予还会不会这样说。
他那样好的人，肯定会觉得自己应该对苏橙阳负责任。
这样想着，苏橙阳又有点想笑。
还是算了，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很痛苦，比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更痛苦。
苏橙阳确定林予没有安危之后，就回了包厢。
苏橙阳回去之后陪韩松雪他们一起玩，还迷迷糊糊喝了两杯酒，玩到十点半，小路就赶过来，把苏橙阳接走了。
苏橙阳喝了点酒，有点头晕，坐着副驾驶打开车窗透气。
小路从后排拿了张毯子给她披上，说：“我哥怎么了？发消息不回，就让我早点过来接你回去。”
苏橙阳摇头，她也不知道。
小路开车期间看了她一眼，发现他们两个人好像都有点异常，问道：“你和我哥吵架了？”
苏橙阳眼神慢慢偏移到她身上，摇头说：“没有。”
小路努嘴，“也是，我哥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怎么舍得跟你吵架。”
苏橙阳静静地看着她，尽管她告诉自己，还可以退回原位就应该满足，可心里始终像压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这瞬间的美好真的就只是昙花一现。
“林予为什么要代替你陪我来看话剧。”苏橙阳沉声问道。
小路诧异地看她一眼，这是苏橙阳第一次直呼林予的名字，同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哥他今天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陪你看了一场话剧而已？”
苏橙阳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大约是知道苏橙阳喝了酒，情绪有点不对劲，小路没有多问，说道：“看样子，你跟我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吧？”
苏橙阳沉默，像是默认一般。
“他惹你生气了？”
苏橙阳摇头，没有说话。
“他做了什么越界的事情？”
苏橙阳神色一顿，不置可否。
小路心想果然，她哥肯定是做了越界的事情，而且苏橙阳并不喜欢。
小路干笑一声说：“那你应该知道，我哥他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他，可以放宽心，就把他当做普通同事，他一向是公私分明的，而且，他也不会纠缠你。”
听到她的话，苏橙阳愣住了。
她迷茫地问：“林予喜欢我？”
小路神色一僵，“我哥没告诉你？？”
苏橙阳摇头，“没有啊。”
小路：“……”
“卧槽！那你在这儿诈我呢！让我哥知道我就完蛋了！你忘掉忘掉赶紧忘掉！”
苏橙阳却没时间听她说话，林予喜欢她吗？今天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自己？
他喜欢的人是自己？
好像应该是这样吧，不然林予为什么要对自己做那种暧昧不清的事情，还说那么多模棱两可不能细思的话？
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苏橙阳也察觉到了。
但是她怕自己想多了，怕林予只是一时兴起，怕自己希望过后得到的是失望，所以不愿意相信和肯定，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还是林予的妹妹，苏橙阳似乎很容易就相信了。
林予是喜欢她的。
他给她送花，给她巧克力，牵她，吻她，都是因为喜欢。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为他和自己一样，并不确定对方的心思，做了那种愣头青一样的事情，还被自己推开，所以才会那样仓皇失措地离开吗？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苏橙阳想法变得大胆起来，明明觉得头昏脑涨，思维却十分清楚。
她慢慢阖上眼睛，带着几分醉意，呢喃一般地说：“我也喜欢他。”
小路手一滑，差点把车子开到绿化带里面，惊声道：“你说什么？”
苏橙阳犹如睡前呓语一般：“我喜欢林予，好喜欢。”
车厢里沉默数秒，小路忍不住砸了下方向盘：“卧槽！我哥这什么狗运气！”
“第一次就能遇到互相喜欢的人？凭什么我就遇不到！我好气，苏橙阳你不准太快答应他，得让他先讨好讨好我这个中间人，知不知道？”
苏橙阳思绪变得缥缈起来，她能听见小路说的每一个字，但无法将它们拼凑成完整的一句话，无法明白其中的意思。
幸好明天还有工作，明天下午还要去公司，还可以见到林予，到时候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自己并不介意，推开他也并不是因为不喜欢。
但是在此之前，她想好好睡一觉，也希望林予能清醒下来，想清楚，
苏橙阳回到家后，草草洗漱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九点半起床，小路在楼下做早餐，听见动静后说道：“昨天你们去看宋鸣安话剧的时候被人拍下来了，还上热搜了。”
这段时间他们是热搜的常客，苏橙阳见怪不怪，听后没什么反应。
小路犹豫半晌，问道：“你跟我哥……”
苏橙阳扫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道：“我说不清楚，得看他什么想法。”
苏橙阳说的是实话，她现在想起昨晚的事情还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从卫衣口袋里拿出那颗巧克力，苏橙阳才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听到小路说林予喜欢自己，苏橙阳是开心的，她想现在就能看到林予，跟他解释清楚，从知道林予喜欢自己的时候，苏橙阳就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跟林予在一起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她必须一刻不停地追赶对方，才能永远站在他身边，苏橙阳发现自己并不在意这一点。
就像她之前想过的，如果真的有机会站在林予身边，苏橙阳会努力追上他。
“下午要去公司吗？”苏橙阳问道。
“当然要去。”她还想知道她哥跟苏橙阳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苏橙阳点了点头，决定下午到公司之后，要找个机会跟林予说清楚。
早上苏橙阳和小路在健身房度过，吃过午餐休息一个小时后，苏橙阳两人乘车前往公司。
途中，苏橙阳原本平静的心绪又变得忐忑起来。
她不想让自己多想，变得畏首畏尾，干脆拿出手机刷微博。
昨天宋鸣安的表演非常成功，女装造型深入人心，在网上颇受欢迎，《旅行》一行人现身剧院的事情也被宣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人拍到了苏橙阳和林予走在马路边的画面。
终于来到公司楼下，两人乘坐电梯上楼，到地方之后，徐助理把两人带到一个单独的办公桌，不久，之前见过的陆总就走了进来。
“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谈一下代言的事情。”
看到来人，苏橙阳一愣，“林总呢？”
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林予亲自跟她谈，怎么会突然变成陆总？
陆总道：“林总不在公司，有别的事要处理，我跟你谈就可以了。”
“不在公司？”
小路看了苏橙阳一眼，心想就他哥那性子，橙阳录两天节目都要跟过去，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交给陆总代劳，其中肯定有猫腻。
“那陆总、橙阳，你们聊，我出去等你们。”
苏橙阳点头，“好。”
虽然不知林予是不是真的有别的事情处理，但苏橙阳不想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工作，就没有再多想什么，和陆总聊起了代言。
小路离开办公室后，扭头就往林予的办公室方向走，远远看见门关着，她从旁边抓了个员工过来，问道：“林总今天不在公司？”
员工迷茫地说：“林总今天来了吗？他办公室的门就没打开过。”
没打开过？表哥昨晚不是就住在公司吗？
小路道了声谢，大步往办公室走了过去。
走到门前，轻声扣门，“林总？”
半晌没有回应，小路直接将门推开，往里探出一颗脑袋，“林总，我们到了，你人呢？”
她记得办公室里有一间小的休息室，林予不会宿醉之后还没醒吧？
小路大步走到休息室门前，拍了两下门板：“哥，你在吗？橙阳都到了。”
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小路将脸贴在门上仔细听，没什么动静。
“我进来了？”小路试探道。
半晌，无人回应，小路拧开把手，推门而入。
休息里空荡荡的，床上被褥凌乱，像是不久前还有人睡在上面，衣柜旁边的地上躺着一根黑色领带，像是不小心掉出来的。
“哥？”小路缓缓走上前，从地上捡起领带，想把它放进衣柜里，随手拉开衣柜一侧的门，看到一个人坐在衣柜里，用手捂着眼睛，一脸疲惫。
“哥……”小路一愣，怔怔看着眼前的画面。
林予还穿着昨天那件风衣，接近一米九的个子蜷缩在衣柜里，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微微曲起膝盖，他睁开眼睛往小路身后看了一眼，看到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把脸上的手放下来，想直起身子，结果撞到了头顶的木板。
“你先出来吧。”小路想笑又不敢笑，扶着他从衣柜里出来。
“橙阳呢？”
小路道：“她和陆总在聊代言的事情。”
林予松了一口气。
小路瞥了眼衣柜，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了躲她，你都藏衣柜里去了。”
难得看见她哥这么狼狈的一面，小路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林予没接话，把她手里的领带拿过来，良久之后道：“我不是躲她。”
“那是什么？”小路好奇地问。
林予顿了顿，舌尖的伤口还没愈合，挺疼的。
他沉默半晌，说：“是不敢见她。”
小路更加觉得好奇，“有什么区别？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
林予点头，“嗯。”
“那你就道歉啊，你这样躲着她不是办法，橙阳会伤心的。”难得有教育林予的机会，小路有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
林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犹豫片刻，问道：“她……生我气了吗？”
小路恶趣味地说：“有点儿吧，昨晚回去她脸色挺难看的。”
林予动作一顿，“说什么了？”
小路故意折磨他，叹了口气说：“这回恐怕不好处理了。”
“怎么说？”
“橙阳昨晚问我你为什么陪她看话剧，我就说当然是因为你喜欢她，你猜她怎么说？”
林予顾不得追究她把自己的心意捅给苏橙阳的事，停下动作追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小路嬉笑的神情逐渐变得正经起来，“……你想知道她说什么，不应该直接问她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昨晚橙阳是生气了，但她不是因为你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突然离开而生气。”
林予沉默，他过去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想象他居然在橙阳不愿意的情况下对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他当时情难自禁，缓过神来之后，只觉得羞愧难当。
他不敢见苏橙阳。
小路看他踌躇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怂的时候。”
林予斜斜扫她一眼，小路立刻噤声，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出去。”
“知道了。”小路耸了耸肩膀道。
小路一边往外走一边憋笑，如果把她哥做了坏事不敢见人还因此躲进衣柜里的事情告诉姨妈，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以为自己在胡说八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
她沉稳优秀的表哥，也有这么窝囊的一天。
陆总跟苏橙阳聊了一个国际品牌的代言，对方很满意她的形象，目前品牌方一共启用过三个亚洲人，其中只有一个是中国人。
品牌方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渥，苏橙阳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这能为公司带来利益，她让陆总做主，她随时可以签合同。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小路就在门外等着。
“聊完了？”
“嗯。”苏橙阳点头，又问：“林总真的不在？”
小路含糊点了下头，说：“你下午有个活动，我们先回去换身衣服，晚一点他也会赶过来。”
苏橙阳只好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离开公司，小路驱车带她回家，做好妆造之后再前往活动现场，这是一个颁奖活动，其实跟苏橙阳没什么关系，《污泥》这个月中旬开播，她还没什么作品，过去就是充充人数露露脸，位置不会太靠前。
徐助理借了一套白色礼服，请了几位服装老师、化妆老师到家中为苏橙阳做妆造。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小路从林予车库里开了辆劳斯莱斯幻影，外表酷炫霸气侧漏，苏橙阳以前参加活动哪里有这种待遇，就算有，也是公司临时租过来的。
徐助理开车坐在前面，苏橙阳和小路坐在后面，她换上了白色衣服，外面套着一件衣服，到活动现场之后再脱。
天气逐渐转凉，苏橙阳用毯子裹住露在外面的白腿，和小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林总什么时候过来？”
小路摇头：“不确定，你们参加完活动还要吃饭呢，他来早了也没用，你这么想见他？”
苏橙阳整理后面压乱的头发，没说话。
她今天的造型比较简单，黑色波浪卷，抹胸晚礼服，珠宝首饰也都不多，她纯粹是来滥竽充数，要是不小心喧宾夺主就糟了，而且全身上下都是借来的，回头还得还回去。
到地方之后，苏橙阳往外看了一眼，是一个大会场，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毯，中间有一张签名背景墙，已经有艺人在旁边准备入场。
颁奖活动邀请了三百来位艺人，苏橙阳的入场号码是五十四号，还要一会儿才会轮到她。
不久之后，前面的艺人陆陆续续走上红毯，在签名墙前停留拍照，然后被请进了会场休息。
现在天气凉，大家穿得都薄，越早进去越好，前面进去的几位都是苏橙阳耳熟能详的艺人，但都没有见过面。
在车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到四十几号嘉宾，苏橙阳就下车在旁边做准备，小路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确认没什么问题，就把她身上的外套接了过去。
“这些记者真鸡贼，除了最开始进去的十几个艺人，后面都懒得拍照了，我说怎么突然这么快。”
“请五十三号嘉宾入场。”
一个男艺人走上红毯，在签名布上留下签名，拍了一张照片后就走进了会场，马上就轮到苏橙阳了。
“橙阳，我们先去会场里面等你。”
“好。”
“请五十四号嘉宾入场。”
苏橙阳穿的是一件修身短裙，脚下踩着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刚走到红毯一头，旁边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骚动。
“苏橙阳！”
“乖女鹅看这边！”
苏橙阳没想到这里还有她的粉丝，转过头挥了挥手，十几台照相机对着她一阵猛拍，苏橙阳淡定地走到红毯中间，接过礼仪小姐的笔，在签名布上留下了自己名字，本想拍一张照片就赶紧进去，可旁边的记者不打算这么让她离开。
“橙阳看这边。”
“看这边看这边。”
“身体侧一下，这边。”
苏橙阳保持微笑换了几个姿势，终于在主持人的帮助下离开了红毯，后面进入的艺人大多在红毯逗留几秒钟就会被请下去。
走到会场里面，出乎意料的是苏橙阳的位置被安排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要知道一般的颁奖活动都是靠咖位安排位置，苏橙阳没想到主办方这么看得起她。
坐到位置上后，小路把外套搭在她的腿上，就先离开了大会场。
苏橙阳左右环顾，并没有自己认识的人，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期间打开手机盯着林予的微信看了许久，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她手指在屏幕上悬空，想发消息过去试试，最终还是忍住了，她感觉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嗨，你好。”
苏橙阳正在发呆，身边一个女生跟她打起了招呼。
苏橙阳迷茫地抬起头，“你好。”
“橙阳是吗？我看过你的综艺，真的太好玩了，我昨天还在群里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跟你合作，今天就见到了。”
苏橙阳和对方聊了几句，期间还有记者过来采访，苏橙阳对答如流。
许久之后，所有艺人到齐，主办方终于开始宣布奖项。
这里没苏橙阳什么事，她像个无情的鼓掌工具人，什么也没干，就鼓掌了。
最后终于熬到活动结束，主办方把他们安排到了餐厅吃饭，苏橙阳和一桌互不相识的人吃饭，吃着吃着就加起了微信，苏橙阳也稀里糊涂被几个人要了微信，有的她连脸都没认清，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等吃完饭退场的时候，外面天早就已经黑了。
小路之前发消息说在会场门口等她，苏橙阳出去之后却没有看到她和徐助理的影子，她朝四周看了看，依旧没看到小路和徐助理，反而看到被几个经纪人围在中间的林予。
林予也看到了苏橙阳，他跟身边的人说了什么，那几人纷纷回头朝苏橙阳看了过来，不知他们又说了什么，林予便绕开众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苏橙阳一下子有点紧张，等他走近之后，低声喊道：“林总。”
林予面色如常，笑了下说：“走吧，回车上。”
苏橙阳乖乖点了下头，又问：“小路他们呢？”
林予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哦。”
苏橙阳跟在他身后走向了停车场，期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坐进车里后，林予把后排的毯子递给苏橙阳，搭在身上，然后发动汽车往回走。
苏橙阳一直偷偷观察着林予的神色，林予不知道发现没有，一直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苏橙阳先忍不住。
“林总，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事？”林予问道。
苏橙阳一愣，睁大眼睛，“你忘了？”
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林予侧头看她一眼，看她惊怒的小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怎么可能忘？他昨晚并没有真正喝醉，自己做过什么他记得一清二楚，正因为记得太清楚，所以才不敢开口。
“我没忘。”
林予没有将车开进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林荫小道，将车停在路边，四周静谧无声，只有远处有几抹光亮。
苏橙阳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林予侧身看着苏橙阳，说：“昨晚的事我记得一清二楚，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好，可能会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但是我没办法狡辩说我不是故意的。”
苏橙阳听着他的话有点发懵，心里阴影？什么心里心里阴影？
喜欢的人亲自己她怎么会有心里阴影？
“橙阳，真的很抱歉，我不想强迫你，也不想对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
苏橙阳看得出来，林予真的很愧疚，她忍不住道：“其实，我不介意的。”
林予道：“橙阳，你应该介意，我对你做这样的事情，可能是因为你不讨厌我，所以觉得无关痛痒，可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错误的。”
苏橙阳一愣，这时才意识到，林予比她思考的范围广多了。
她不介意林予对她做这样的事，是因为她喜欢林予，可如果她不喜欢林予呢？
一个不喜欢的人对自己做那样的事情，的确是会留下心里阴影的。
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不对的。
所以，昨晚他才会那么匆忙地逃走吗？
苏橙阳心情一时有点复杂，她看着林予，问道：“你还疼吗？”
林予怔了怔，“什么？”
苏橙阳脸颊滚烫，低声说：“舌头。”
昨夜旖.旎的回忆似乎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最后好像流血了……”苏橙阳声音越来越低，脑袋快埋到怀里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带有一种引诱的味道。
林予看着她绯红的耳廓，呼吸往下一沉，他用手捂住眼睛，无声地笑了，不得不承认，他自以为的定力，在苏橙阳面前不值一提。
他来找苏橙阳认错，信誓旦旦地认为这样的错自己不会再犯，可见到苏橙阳没有十分钟，他就不敢再那样保证。
安静的车厢，无人的角落，毫无防备的苏橙阳，那样的令人心动。
林予喉结滚动，压低声音说：“你不害怕吗？”
苏橙阳摇头，“别人会怕，如果是你的话，我就不怕。”
苏橙阳想起自己还没跟他解释清楚，又说：“我昨晚咬你，只是想让你停下来，因为还有其他人在。”
苏橙阳这话说出来，引诱气息更重了。
她咬了他的舌头，不是因为讨厌或者害怕，只是因为有别人在。
可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静谧无声，四下无人。
林予声色喑哑，“橙阳，你接受我的道歉了吗？”
“嗯。”苏橙阳点头。
“那你想向我道歉吗？”
苏橙阳迷茫抬起头，迎上林予浓得似墨的眼睛，“道什么歉？”
林予没说话，在昏暗的光线里，悄悄探出舌尖，露出受伤的地方，然后缓慢地解开安全带，说：
“用你的唇齿，向我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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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揣测角色的内心,把自己代入进去，没有一次失败，包括导演观众和她自己在内，都非常满意她的表现。
可直到此时此刻苏橙阳才意识到,就算她把角色内心揣测得清楚明白,也感受不到这份悸动。
她的左手被人扣在掌心，温度仿佛连接着心脏,嘈杂的包厢里所有声音都在离她远去,十指相扣的这双手成为了她此时此刻能感受到的全部。
一瞬间拥有全世界的感觉砸得苏橙阳头晕目眩。
这样难言的情愫，这样环境下小小的贴近,让她心脏快要因为开心撑爆了。
如果说过去的苦难都是为了让她迎接此刻的甜蜜，哪怕可以重新选择一次，苏橙阳也会选择成为无父无母的苏橙阳。
包厢的气氛越来越火热，林予被他们起哄一杯接着一杯,没有再松开过苏橙阳的手。
当放到一首英文歌曲的时候，原本嘈杂的包厢变得更加躁动起来。
“哇哦！”
“《lovestory》！谁点的这首歌！”
“气氛有点不合适吧哈哈。”
苏橙阳看着躁动的人群,面露疑惑。
林予扣着她的手动了一下,指腹在她手背轻轻磨挲，苏橙阳慢慢朝他看了过去。
林予喝了很多酒，靠在沙发背上,眼神有几分迷离，直勾勾地看着苏橙阳。
苏橙阳看到他唇瓣似乎动了一下，但是周遭狂欢的人群,让她听不清楚。
其他人听见这首歌似乎很激动，大声跟着吟唱起来。
只有她和林予所处的角落是安静的。
苏橙阳情不自禁向他靠近一些,林予的吐息近在眼前,夹杂着淡淡的酒香,苏橙阳向来是不喜欢这股气息的，可是放在林予身上，她明明没有喝酒却也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一样。
“《lovestory》。”林予轻声说。
“什么？”苏橙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抽空学习英语。
“这首歌的名字，翻译过来是《爱情故事》，里面讲的是罗密欧和朱丽叶。”
苏橙阳怔怔看着他。
“Romeotakemesomewherewecanbealone.”
林予低沉的声音念着一串英文，苏橙阳听不懂，只是觉得很好听。
“罗密欧，带我远走高飞，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l'llbewaitingallthere'slefttodoisrun.”
“我会等着你，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
林予在她耳边为她翻译每一句她听不懂的歌词，他用迷离又认真的眼神凝视着苏橙阳，深邃的瞳孔几乎能让苏橙阳陷进去无法自拔。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令人痴迷的人。
“你知道吗，有很多人喜欢在这首歌的背景下求婚。”说这话时，他依旧看着苏橙阳，也不愿意让苏橙阳离开他的视线。
“Marryme.”他突然说了一句话，苏橙阳听不懂，她以为林予会像之前一样告诉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林予说完之后只是看着苏橙阳没有反应。
苏橙阳有点疑惑，却看见林予的薄唇动了一下。
苏橙阳以为他说了什么，自己没有听见，故而又靠近了许多。
看着苏橙阳毫无防备地向自己靠近，她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体温隔着衣服传达过来，林予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喝酒，也不应该出现在ktv，不应该听这首歌，不应该在众人欢欣雀跃的时候，拉着苏橙阳坐在无人的角落里。
他总说苏橙阳得寸进尺，其实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得寸进尺。
这一刻，他的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
即使知道这是最亲密之间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在苏橙阳毫无戒心靠上来的一瞬间，他趁着酒劲低下头，吻住了苏橙阳微启的双唇。
柔软的唇瓣像甜的果冻，他想吃下去，可是不敢。
他舔舐着嘴边的食物，感觉到在自己吻上去的一瞬间，苏橙阳身体僵住了，可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和理智，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食髓知味一般，将舌尖探入她的齿缝。
苏橙阳右手拿着的手机滚落在膝盖上，她惊愕地看着林予近在咫尺的脸，他微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唇齿的温度让人头脑发热，陌生的气息入侵苏橙阳牙关。
在歌声的掩盖下，林予吞噬了她的所有声音。
狂欢的人群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隐秘的暧昧。
苏橙阳回过神来，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可理智告诉她，这里并不是适合做这种事的地方，而且林予还喝醉了。
她用右手推拒着林予的胸膛，可片刻就被林予左手攥住手腕。
林予渐渐将身体压向她，他并没有多少经验，只是依靠本能汲取苏橙阳的气息。
苏橙阳发现音乐已经接近尾声，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就糟了，林予现在喝醉了，他的所有行为都是不作数的，如果不被发现，明天林予清醒以后他们还可以做回普通朋友，她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苏橙阳想给林予留后悔的机会。
可林予的力气太大了，苏橙阳挣不开，她没有办法，只好重重咬在林予的舌尖上。
尖锐的疼痛刺激着林予的神经，纠缠的唇齿间弥漫着血腥气息。
林予愣了一下，周遭的所有声音和他的理智因为这份疼痛全部回笼，他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苏橙阳正在他怀里挣扎着。
“砰——”
安静下来的包厢突的发出一声巨响，欢呼的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林予像受到惊吓一般，猛地起身退后几步，撞到了旁边的桌子，酒水洒了一地，幸好包厢里的光线不明显，无人看清他嘴角衔着的鲜血。
他在做什么……他做了什么……
他在橙阳不愿意的情况下吻了她？还是用那种粗暴的方式？
林予完全呆住了。
苏橙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以为自己咬疼了他，“林大哥……”
“对不起……”林予打断她的声音，转身跌跌撞撞跑出了包厢，背影竟有一些狼狈。
“林总！”苏橙阳想追上去，他喝多了酒，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先生……”
酒保疑惑地看着路过的男人，他神色慌乱，看不清自己所处的地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疯了吗……
怎么可以强迫橙阳……
好不容易感觉到橙阳对他的一丝喜欢，竟然就被自己这么毁了。
苏橙阳追到大堂的时候，已经没有林予的踪影，韩松雪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在苏橙阳身后跑了出来，见苏橙阳神色焦急，嘴边还有一点血迹，顿时担忧问道：“到底怎么了？”
苏橙阳没时间回答，林予喝了这么多酒，急匆匆地跑出去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林总打你了？不可能啊。”韩松雪拧眉道。
苏橙阳摆了下手，神色担忧，“不是，你们先帮我找找他。”
“叮——”
就在苏橙阳万分焦急的时候，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大概知道自己这么离开会让苏橙阳担心，林予发了条短信过来，他此刻情绪太乱，又喝了酒，语序错乱：“我打车回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什么都没发生可以吗，好好玩，不用担心。”
苏橙阳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那真好，幸好刚才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不然林予清醒以后就没办法后悔了。
“你们先回去，我马上进去。”苏橙阳对其他人说。
众人看她脸色不怎么好，担心道：“没事吧？林总他也没事吧？”
苏橙阳摇头，“没事，他先打车回去了。”
众人不明所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回去了，而且看他的背影几乎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你们先进去吧。”苏橙阳说。
众人只好回了包厢，韩松雪有点不放心，感觉苏橙阳和林予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才会突然变成这样。
蒋姗琦拽了她一把，拉人塞进包厢里。
等其他人离开后，苏橙阳重新戴好口罩，找到一个通风口，发消息问林予在哪里。
林予没有回，苏橙阳又说：“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隔了几分钟，林予回复她：“我今晚在公司。”
这一次，他的语气正常许多，苏橙阳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想自己可能是真的太喜欢林予了，林予或许是思维突然出现了偏差，给了她几个小时的错觉，但苏橙阳并不怪他，她觉得自己是幸运，至少她曾经那么靠近过林予。
如果林予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代表他们以后还能做朋友，这样也挺好的。
苏橙阳告诉自己，这样应该挺好的。
可是，人啊，就是贪心的。
如果她觉得自己不能拥有的时候，她不会去肖想，可短暂地拥有过后，她却有点舍不得放开了。
她甚至卑鄙地想，假如她当时没有推开林予，被其他人发现之后，林予还会不会这样说。
他那样好的人，肯定会觉得自己应该对苏橙阳负责任。
这样想着，苏橙阳又有点想笑。
还是算了，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很痛苦，比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更痛苦。
苏橙阳确定林予没有安危之后，就回了包厢。
苏橙阳回去之后陪韩松雪他们一起玩，还迷迷糊糊喝了两杯酒，玩到十点半，小路就赶过来，把苏橙阳接走了。
苏橙阳喝了点酒，有点头晕，坐着副驾驶打开车窗透气。
小路从后排拿了张毯子给她披上，说：“我哥怎么了？发消息不回，就让我早点过来接你回去。”
苏橙阳摇头，她也不知道。
小路开车期间看了她一眼，发现他们两个人好像都有点异常，问道：“你和我哥吵架了？”
苏橙阳眼神慢慢偏移到她身上，摇头说：“没有。”
小路努嘴，“也是，我哥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怎么舍得跟你吵架。”
苏橙阳静静地看着她，尽管她告诉自己，还可以退回原位就应该满足，可心里始终像压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这瞬间的美好真的就只是昙花一现。
“林予为什么要代替你陪我来看话剧。”苏橙阳沉声问道。
小路诧异地看她一眼，这是苏橙阳第一次直呼林予的名字，同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哥他今天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陪你看了一场话剧而已？”
苏橙阳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大约是知道苏橙阳喝了酒，情绪有点不对劲，小路没有多问，说道：“看样子，你跟我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吧？”
苏橙阳沉默，像是默认一般。
“他惹你生气了？”
苏橙阳摇头，没有说话。
“他做了什么越界的事情？”
苏橙阳神色一顿，不置可否。
小路心想果然，她哥肯定是做了越界的事情，而且苏橙阳并不喜欢。
小路干笑一声说：“那你应该知道，我哥他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他，可以放宽心，就把他当做普通同事，他一向是公私分明的，而且，他也不会纠缠你。”
听到她的话，苏橙阳愣住了。
她迷茫地问：“林予喜欢我？”
小路神色一僵，“我哥没告诉你？？”
苏橙阳摇头，“没有啊。”
小路：“……”
“卧槽！那你在这儿诈我呢！让我哥知道我就完蛋了！你忘掉忘掉赶紧忘掉！”
苏橙阳却没时间听她说话，林予喜欢她吗？今天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自己？
他喜欢的人是自己？
好像应该是这样吧，不然林予为什么要对自己做那种暧昧不清的事情，还说那么多模棱两可不能细思的话？
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苏橙阳也察觉到了。
但是她怕自己想多了，怕林予只是一时兴起，怕自己希望过后得到的是失望，所以不愿意相信和肯定，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还是林予的妹妹，苏橙阳似乎很容易就相信了。
林予是喜欢她的。
他给她送花，给她巧克力，牵她，吻她，都是因为喜欢。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为他和自己一样，并不确定对方的心思，做了那种愣头青一样的事情，还被自己推开，所以才会那样仓皇失措地离开吗？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苏橙阳想法变得大胆起来，明明觉得头昏脑涨，思维却十分清楚。
她慢慢阖上眼睛，带着几分醉意，呢喃一般地说：“我也喜欢他。”
小路手一滑，差点把车子开到绿化带里面，惊声道：“你说什么？”
苏橙阳犹如睡前呓语一般：“我喜欢林予，好喜欢。”
车厢里沉默数秒，小路忍不住砸了下方向盘：“卧槽！我哥这什么狗运气！”
“第一次就能遇到互相喜欢的人？凭什么我就遇不到！我好气，苏橙阳你不准太快答应他，得让他先讨好讨好我这个中间人，知不知道？”
苏橙阳思绪变得缥缈起来，她能听见小路说的每一个字，但无法将它们拼凑成完整的一句话，无法明白其中的意思。
幸好明天还有工作，明天下午还要去公司，还可以见到林予，到时候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自己并不介意，推开他也并不是因为不喜欢。
但是在此之前，她想好好睡一觉，也希望林予能清醒下来，想清楚，
苏橙阳回到家后，草草洗漱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九点半起床，小路在楼下做早餐，听见动静后说道：“昨天你们去看宋鸣安话剧的时候被人拍下来了，还上热搜了。”
这段时间他们是热搜的常客，苏橙阳见怪不怪，听后没什么反应。
小路犹豫半晌，问道：“你跟我哥……”
苏橙阳扫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道：“我说不清楚，得看他什么想法。”
苏橙阳说的是实话，她现在想起昨晚的事情还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从卫衣口袋里拿出那颗巧克力，苏橙阳才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听到小路说林予喜欢自己，苏橙阳是开心的，她想现在就能看到林予，跟他解释清楚，从知道林予喜欢自己的时候，苏橙阳就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跟林予在一起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她必须一刻不停地追赶对方，才能永远站在他身边，苏橙阳发现自己并不在意这一点。
就像她之前想过的，如果真的有机会站在林予身边，苏橙阳会努力追上他。
“下午要去公司吗？”苏橙阳问道。
“当然要去。”她还想知道她哥跟苏橙阳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苏橙阳点了点头，决定下午到公司之后，要找个机会跟林予说清楚。
早上苏橙阳和小路在健身房度过，吃过午餐休息一个小时后，苏橙阳两人乘车前往公司。
途中，苏橙阳原本平静的心绪又变得忐忑起来。
她不想让自己多想，变得畏首畏尾，干脆拿出手机刷微博。
昨天宋鸣安的表演非常成功，女装造型深入人心，在网上颇受欢迎，《旅行》一行人现身剧院的事情也被宣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人拍到了苏橙阳和林予走在马路边的画面。
终于来到公司楼下，两人乘坐电梯上楼，到地方之后，徐助理把两人带到一个单独的办公桌，不久，之前见过的陆总就走了进来。
“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谈一下代言的事情。”
看到来人，苏橙阳一愣，“林总呢？”
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林予亲自跟她谈，怎么会突然变成陆总？
陆总道：“林总不在公司，有别的事要处理，我跟你谈就可以了。”
“不在公司？”
小路看了苏橙阳一眼，心想就他哥那性子，橙阳录两天节目都要跟过去，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交给陆总代劳，其中肯定有猫腻。
“那陆总、橙阳，你们聊，我出去等你们。”
苏橙阳点头，“好。”
虽然不知林予是不是真的有别的事情处理，但苏橙阳不想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工作，就没有再多想什么，和陆总聊起了代言。
小路离开办公室后，扭头就往林予的办公室方向走，远远看见门关着，她从旁边抓了个员工过来，问道：“林总今天不在公司？”
员工迷茫地说：“林总今天来了吗？他办公室的门就没打开过。”
没打开过？表哥昨晚不是就住在公司吗？
小路道了声谢，大步往办公室走了过去。
走到门前，轻声扣门，“林总？”
半晌没有回应，小路直接将门推开，往里探出一颗脑袋，“林总，我们到了，你人呢？”
她记得办公室里有一间小的休息室，林予不会宿醉之后还没醒吧？
小路大步走到休息室门前，拍了两下门板：“哥，你在吗？橙阳都到了。”
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小路将脸贴在门上仔细听，没什么动静。
“我进来了？”小路试探道。
半晌，无人回应，小路拧开把手，推门而入。
休息里空荡荡的，床上被褥凌乱，像是不久前还有人睡在上面，衣柜旁边的地上躺着一根黑色领带，像是不小心掉出来的。
“哥？”小路缓缓走上前，从地上捡起领带，想把它放进衣柜里，随手拉开衣柜一侧的门，看到一个人坐在衣柜里，用手捂着眼睛，一脸疲惫。
“哥……”小路一愣，怔怔看着眼前的画面。
林予还穿着昨天那件风衣，接近一米九的个子蜷缩在衣柜里，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微微曲起膝盖，他睁开眼睛往小路身后看了一眼，看到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把脸上的手放下来，想直起身子，结果撞到了头顶的木板。
“你先出来吧。”小路想笑又不敢笑，扶着他从衣柜里出来。
“橙阳呢？”
小路道：“她和陆总在聊代言的事情。”
林予松了一口气。
小路瞥了眼衣柜，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了躲她，你都藏衣柜里去了。”
难得看见她哥这么狼狈的一面，小路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林予没接话，把她手里的领带拿过来，良久之后道：“我不是躲她。”
“那是什么？”小路好奇地问。
林予顿了顿，舌尖的伤口还没愈合，挺疼的。
他沉默半晌，说：“是不敢见她。”
小路更加觉得好奇，“有什么区别？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
林予点头，“嗯。”
“那你就道歉啊，你这样躲着她不是办法，橙阳会伤心的。”难得有教育林予的机会，小路有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
林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犹豫片刻，问道：“她……生我气了吗？”
小路恶趣味地说：“有点儿吧，昨晚回去她脸色挺难看的。”
林予动作一顿，“说什么了？”
小路故意折磨他，叹了口气说：“这回恐怕不好处理了。”
“怎么说？”
“橙阳昨晚问我你为什么陪她看话剧，我就说当然是因为你喜欢她，你猜她怎么说？”
林予顾不得追究她把自己的心意捅给苏橙阳的事，停下动作追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小路嬉笑的神情逐渐变得正经起来，“……你想知道她说什么，不应该直接问她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昨晚橙阳是生气了，但她不是因为你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突然离开而生气。”
林予沉默，他过去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想象他居然在橙阳不愿意的情况下对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他当时情难自禁，缓过神来之后，只觉得羞愧难当。
他不敢见苏橙阳。
小路看他踌躇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怂的时候。”
林予斜斜扫她一眼，小路立刻噤声，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出去。”
“知道了。”小路耸了耸肩膀道。
小路一边往外走一边憋笑，如果把她哥做了坏事不敢见人还因此躲进衣柜里的事情告诉姨妈，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以为自己在胡说八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
她沉稳优秀的表哥，也有这么窝囊的一天。
陆总跟苏橙阳聊了一个国际品牌的代言，对方很满意她的形象，目前品牌方一共启用过三个亚洲人，其中只有一个是中国人。
品牌方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渥，苏橙阳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这能为公司带来利益，她让陆总做主，她随时可以签合同。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小路就在门外等着。
“聊完了？”
“嗯。”苏橙阳点头，又问：“林总真的不在？”
小路含糊点了下头，说：“你下午有个活动，我们先回去换身衣服，晚一点他也会赶过来。”
苏橙阳只好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离开公司，小路驱车带她回家，做好妆造之后再前往活动现场，这是一个颁奖活动，其实跟苏橙阳没什么关系，《污泥》这个月中旬开播，她还没什么作品，过去就是充充人数露露脸，位置不会太靠前。
徐助理借了一套白色礼服，请了几位服装老师、化妆老师到家中为苏橙阳做妆造。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小路从林予车库里开了辆劳斯莱斯幻影，外表酷炫霸气侧漏，苏橙阳以前参加活动哪里有这种待遇，就算有，也是公司临时租过来的。
徐助理开车坐在前面，苏橙阳和小路坐在后面，她换上了白色衣服，外面套着一件衣服，到活动现场之后再脱。
天气逐渐转凉，苏橙阳用毯子裹住露在外面的白腿，和小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林总什么时候过来？”
小路摇头：“不确定，你们参加完活动还要吃饭呢，他来早了也没用，你这么想见他？”
苏橙阳整理后面压乱的头发，没说话。
她今天的造型比较简单，黑色波浪卷，抹胸晚礼服，珠宝首饰也都不多，她纯粹是来滥竽充数，要是不小心喧宾夺主就糟了，而且全身上下都是借来的，回头还得还回去。
到地方之后，苏橙阳往外看了一眼，是一个大会场，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毯，中间有一张签名背景墙，已经有艺人在旁边准备入场。
颁奖活动邀请了三百来位艺人，苏橙阳的入场号码是五十四号，还要一会儿才会轮到她。
不久之后，前面的艺人陆陆续续走上红毯，在签名墙前停留拍照，然后被请进了会场休息。
现在天气凉，大家穿得都薄，越早进去越好，前面进去的几位都是苏橙阳耳熟能详的艺人，但都没有见过面。
在车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到四十几号嘉宾，苏橙阳就下车在旁边做准备，小路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确认没什么问题，就把她身上的外套接了过去。
“这些记者真鸡贼，除了最开始进去的十几个艺人，后面都懒得拍照了，我说怎么突然这么快。”
“请五十三号嘉宾入场。”
一个男艺人走上红毯，在签名布上留下签名，拍了一张照片后就走进了会场，马上就轮到苏橙阳了。
“橙阳，我们先去会场里面等你。”
“好。”
“请五十四号嘉宾入场。”
苏橙阳穿的是一件修身短裙，脚下踩着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刚走到红毯一头，旁边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骚动。
“苏橙阳！”
“乖女鹅看这边！”
苏橙阳没想到这里还有她的粉丝，转过头挥了挥手，十几台照相机对着她一阵猛拍，苏橙阳淡定地走到红毯中间，接过礼仪小姐的笔，在签名布上留下了自己名字，本想拍一张照片就赶紧进去，可旁边的记者不打算这么让她离开。
“橙阳看这边。”
“看这边看这边。”
“身体侧一下，这边。”
苏橙阳保持微笑换了几个姿势，终于在主持人的帮助下离开了红毯，后面进入的艺人大多在红毯逗留几秒钟就会被请下去。
走到会场里面，出乎意料的是苏橙阳的位置被安排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要知道一般的颁奖活动都是靠咖位安排位置，苏橙阳没想到主办方这么看得起她。
坐到位置上后，小路把外套搭在她的腿上，就先离开了大会场。
苏橙阳左右环顾，并没有自己认识的人，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期间打开手机盯着林予的微信看了许久，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她手指在屏幕上悬空，想发消息过去试试，最终还是忍住了，她感觉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嗨，你好。”
苏橙阳正在发呆，身边一个女生跟她打起了招呼。
苏橙阳迷茫地抬起头，“你好。”
“橙阳是吗？我看过你的综艺，真的太好玩了，我昨天还在群里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跟你合作，今天就见到了。”
苏橙阳和对方聊了几句，期间还有记者过来采访，苏橙阳对答如流。
许久之后，所有艺人到齐，主办方终于开始宣布奖项。
这里没苏橙阳什么事，她像个无情的鼓掌工具人，什么也没干，就鼓掌了。
最后终于熬到活动结束，主办方把他们安排到了餐厅吃饭，苏橙阳和一桌互不相识的人吃饭，吃着吃着就加起了微信，苏橙阳也稀里糊涂被几个人要了微信，有的她连脸都没认清，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等吃完饭退场的时候，外面天早就已经黑了。
小路之前发消息说在会场门口等她，苏橙阳出去之后却没有看到她和徐助理的影子，她朝四周看了看，依旧没看到小路和徐助理，反而看到被几个经纪人围在中间的林予。
林予也看到了苏橙阳，他跟身边的人说了什么，那几人纷纷回头朝苏橙阳看了过来，不知他们又说了什么，林予便绕开众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苏橙阳一下子有点紧张，等他走近之后，低声喊道：“林总。”
林予面色如常，笑了下说：“走吧，回车上。”
苏橙阳乖乖点了下头，又问：“小路他们呢？”
林予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哦。”
苏橙阳跟在他身后走向了停车场，期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坐进车里后，林予把后排的毯子递给苏橙阳，搭在身上，然后发动汽车往回走。
苏橙阳一直偷偷观察着林予的神色，林予不知道发现没有，一直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苏橙阳先忍不住。
“林总，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事？”林予问道。
苏橙阳一愣，睁大眼睛，“你忘了？”
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林予侧头看她一眼，看她惊怒的小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怎么可能忘？他昨晚并没有真正喝醉，自己做过什么他记得一清二楚，正因为记得太清楚，所以才不敢开口。
“我没忘。”
林予没有将车开进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林荫小道，将车停在路边，四周静谧无声，只有远处有几抹光亮。
苏橙阳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林予侧身看着苏橙阳，说：“昨晚的事我记得一清二楚，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好，可能会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但是我没办法狡辩说我不是故意的。”
苏橙阳听着他的话有点发懵，心里阴影？什么心里心里阴影？
喜欢的人亲自己她怎么会有心里阴影？
“橙阳，真的很抱歉，我不想强迫你，也不想对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
苏橙阳看得出来，林予真的很愧疚，她忍不住道：“其实，我不介意的。”
林予道：“橙阳，你应该介意，我对你做这样的事情，可能是因为你不讨厌我，所以觉得无关痛痒，可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错误的。”
苏橙阳一愣，这时才意识到，林予比她思考的范围广多了。
她不介意林予对她做这样的事，是因为她喜欢林予，可如果她不喜欢林予呢？
一个不喜欢的人对自己做那样的事情，的确是会留下心里阴影的。
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不对的。
所以，昨晚他才会那么匆忙地逃走吗？
苏橙阳心情一时有点复杂，她看着林予，问道：“你还疼吗？”
林予怔了怔，“什么？”
苏橙阳脸颊滚烫，低声说：“舌头。”
昨夜旖.旎的回忆似乎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最后好像流血了……”苏橙阳声音越来越低，脑袋快埋到怀里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带有一种引诱的味道。
林予看着她绯红的耳廓，呼吸往下一沉，他用手捂住眼睛，无声地笑了，不得不承认，他自以为的定力，在苏橙阳面前不值一提。
他来找苏橙阳认错，信誓旦旦地认为这样的错自己不会再犯，可见到苏橙阳没有十分钟，他就不敢再那样保证。
安静的车厢，无人的角落，毫无防备的苏橙阳，那样的令人心动。
林予喉结滚动，压低声音说：“你不害怕吗？”
苏橙阳摇头，“别人会怕，如果是你的话，我就不怕。”
苏橙阳想起自己还没跟他解释清楚，又说：“我昨晚咬你，只是想让你停下来，因为还有其他人在。”
苏橙阳这话说出来，引诱气息更重了。
她咬了他的舌头，不是因为讨厌或者害怕，只是因为有别人在。
可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静谧无声，四下无人。
林予声色喑哑，“橙阳，你接受我的道歉了吗？”
“嗯。”苏橙阳点头。
“那你想向我道歉吗？”
苏橙阳迷茫抬起头，迎上林予浓得似墨的眼睛，“道什么歉？”
林予没说话，在昏暗的光线里，悄悄探出舌尖，露出受伤的地方，然后缓慢地解开安全带，说：
“用你的唇齿，向我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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