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_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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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陆书瑾的视力恢复之后,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地方像是被废弃的屋子,地上生着杂乱枯黄的野草,屋中除却面前的桌椅之外,就没别的摆件了。

  外头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只有叶洵手边的一盏灯照明。

  叶洵的两侧站着两个身穿深蓝衣袍的随从,而她身后的两边也各有一个,皆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沉默。

  “可看够了?”叶洵笑眯眯地问她:“你看起来倒是不害怕啊。”

  陆书瑾反问:“我若是表现出害怕,你就会放了我?”

  叶洵摇摇头,说道:“你这么聪明,猜猜我为何抓你。”

  陆书瑾说:“我以为我方才所说的话叶大人都听到了,倒不如明说,何必还遮遮掩掩。”

  她与叶洵一点过节都没有,被抓到这里来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萧矜,二是因为她拿走了齐家猪铺的账簿。

  那日萧矜烧的是齐家猪场,叶洵的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说明这事定然也是牵扯到了叶家,所以她前脚刚把账本拿出来,后脚就被叶洵抓来了,为的就是账簿,没有别的。

  如今已经被抓到这里,若是陆书瑾改口不承认自己拿了账簿,对于叶洵来说就是无用的人,那她根本就没命活着出去了,倒不如直接自己说出她拿了账簿一事,以此为筹码掌握主动权。

  叶洵嘴角勾着笑,但眼里却没有笑意,显出一股阴冷来,“我真的不太喜欢跟脑子灵活的人打交道。”

  陆书瑾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你将账簿藏在了何处?”叶洵问。

  那账簿就藏在萧矜的床榻那边,但叶洵定是派人仔细搜过的,既然没有找到,极有可能表明萧矜先动手将账簿给拿走了,陆书瑾便装模作样道:“账簿被我烧了。”

  “你!”叶洵当即破功,急声问:“谁给你的胆子烧了账簿?!”

  “那东西我看不懂,拿在手中也是个危险玩意儿,我干脆就烧了。”陆书瑾看着他道:“依照叶大人的反应来看,账簿似乎对你很重要?”

  叶洵冷冷一笑,“你最好说实话,若是你当真烧了账簿,那我就在这里烧了你。”

  陆书瑾想起上一个账房先生小吴,想必也是在这种人手底下做事,待没了用处之后便惨遭灭口,叶洵说烧了她,那就必不可能是玩笑话。

  “账簿是没有了,不过……”陆书瑾道:“我已经将账目全部记在脑中,叶大人若是需要,我可一一写出来复刻一本一模一样的账簿。”

  叶洵微惊地睁大眼睛:“当真?”

  “绝无虚言。”陆书瑾又说:“不过字体暂时只能仿个五分像,若是需要再像点还需些时间练习。”

  叶洵凝目在她脸上打量,似乎想从她细枝末节的神色之中推测她话中的真假,但陆书瑾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破绽来,他便道:“你先写一些给我瞧瞧。”

  他对身边的随从吩咐:“上笔墨。”

  陆书瑾说:“还需得给我松绑。”

  叶洵见她矮小瘦弱,知道她不会武功,便没有任何警惕心,轻抬了抬下巴使唤随从给她松绑。

  身后两个人便上前来,一人解她捆在身后的绳子,一人解拴在脚踝的绳子。

  陆书瑾手腕刚松,忽而手心就被塞了一个东西进来,她下意识握住,察觉到是折起来的纸条。她的心跳陡然加速起来,不着痕迹地看了叶洵一眼,佯装若无其事地用手指夹住纸条往袖中一塞,将纸条藏了起来。

  手脚被松绑重获自由,但由于被捆了许久,一动就颇为酸痛,她拧着眉揉了几下,又发现身上所穿的洁白院服沾满了泥土。

  这衣裳的布料昂贵,穿在身上软和舒适,陆书瑾平日里极其爱惜,洗的时候都不舍得下重手,现在乍然一看上面布满泥灰,不免心疼起来。

  揉着手腕在地上休息了片刻,笔墨纸砚也被送了上来,摆在叶洵手边的桌子上,他道:“过来写。”

  陆书瑾慢慢爬起来,走到桌边坐下来,掸了掸两袖的灰,将烛台往面前拉近了些,才提笔开始写。

  那本账簿上记录了四月到九月的买卖,陆书瑾并没有能耐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全部背下来,但她之前算过账,知道上面的总账是二百一十九两,她不需要写得跟账簿一模一样,只需写到后来所有账目加起来有这个数就足够了。

  当然前面几页看了几遍,她是记下来的,所以提笔便开始写,颇为流畅。

  写完一页之后,叶洵将纸抽过去看,目光从上扫到下,沉吟了半晌,忽而说道:“陆书瑾,你说你自杨镇而来,我先前派人去杨镇探查过,根本没查到你这号人。”

  陆书瑾眉头一跳,仍旧低着头,敛起双眸道:“杨镇虽不大,但民户也有近万家,我不过是普通贫困之户出生,置于人海便查无此人,叶大人探查不到也属正常。”

  “自然也有这种情况,”叶洵道:“但你学识不浅,脑力超群又有这一门仿人字体的能耐,按道理说不该一点名声都没有。”

  陆书瑾先前十六年,大部分光阴都是在那一方小院子里度过的,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杨镇的人甚至都不知那柳家的宅子里有个姓陆的姑娘,加之她给自己改了性别和名字,这样去杨镇打听,累死也打听不出来门道。

  她抿着唇不言。

  叶洵道:“我先前怀疑你是哪方势力培养的暗棋,让你故意进学府接近萧矜的。”

  陆书瑾觉得荒谬:“叶大人多虑了。”

  叶洵停了一会儿,说了一句,“不管你是哪一方养的暗棋,至少你与吴成运并非为一伙,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陆书瑾岂能听不出这话的意思。表明吴成运并非是叶洵的人,但他出手打晕了她带给叶洵,应当是合谋而为,叶洵颇为忌惮吴成运那方的势力,就表明吴成运的背后至少是比云城知府的势力要大的,让叶洵都觉得颇为棘手。

  而叶洵放心的点就在于,他怀疑陆书瑾是某个势力培养的暗棋,但与吴成运不是同一伙,他便没那么多顾虑,已然是对陆书瑾下了杀心。

  不管她有没有写出这账簿,都是个死字。

  陆书瑾并不慌乱,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仍低着头一笔一划写着,心里惦记着有人方才给她塞的纸条,她须得找机会拿出来看看才行。

  叶洵不比萧矜,跟她说话的兴趣本就不大,见她又不搭理,便不再开口,一边喝着茶一边瞧她写出来的账目。

  如此写了有五页之后,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声响,继而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发出不小的声响。

  叶洵脸色猛然一变,先是朝陆书瑾看了一眼,再转头看向窗外,下令道:“出去看看。”

  随从立即动身往外走,刚打开门,就碰上了急冲冲赶往这里的人,嘴里喊着:“少爷,有人闯入!”

  叶洵沉着声音问:“什么人?”

  “尚不知,但他们在外宅放了烟火,想必正在逼近。”随从回道。

  叶洵紧紧拧着眉,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显然是完全没想到会有人闯入这里,他有一瞬的犹豫,随后对屋内的随从道:“你们带着他往南处走,于宅外东方十里的林子汇合!”

  “是!”随从应了一声,拽着陆书瑾的胳膊就将她扯了起来,墨笔一甩,莲白的院服就多了几滴墨迹,她肉痛地抽了下眉毛。

  叶洵飞快离开,陆书瑾则被两个随从带着从另一方向离开。外面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住,眨眼望去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陆书瑾被人拽着胳膊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往前走,也不知道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正飞速转动着脑子想办法脱身的时候,忽而其中一个随从猛然出手,对另一个拽着陆书瑾胳膊的人迎面一掌。

  那人反应也快,立刻松了陆书瑾后退,先是躲过一击,再与他交起手来。

  “快走!”那先出手的随从转头对陆书瑾低喝,“墙上有挂牌,自己寻路!”

  陆书瑾被吓一大跳,但也知道此刻万万不可耽搁,只来得及道一声多谢,转头就撒开腿跑。

  这地方明显是一处废弃的旧宅,地上野草杂乱,入目之处一盏灯都没有,被云遮住的月朦胧不清,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依稀能够辨别出道路来。

  待身后的打斗声消失,她才从身上摸出火折子来,吹燃之后捏在手中,将之前藏在袖中的纸条拿出来,展开之后上面只有三个飘逸的字:南三院。

  陆书瑾对字体敏感,一眼就看出这与之前那个放在她桌上的信,写着账簿黑话注解的是出自一人之手。

  她不敢停留,举着火折子往前走,靠着墙走了约莫百来步,果然在墙上看见了老旧的挂牌,上头写着:南二院。

  陆书瑾就跨过拱门继续往前走,废弃老宅有不少野物,若是碰到野猫或者小耗子倒还好,就怕有蛇藏在暗处,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不慎踩到,对她腿上来一口。

  她提心吊胆地小步往前跑,南三院的格局都差不多,行了一段时间后就又看到了墙上的挂牌,只是面前的这个比方才那个高点,且上面的字已模糊不清,她将快要熄灭的火折子高高举起,垫起脚尖凑过去正仔细分辨时,倏尔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猝不及防按捂住了她的嘴。

  这突然的动作把陆书瑾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火折子就掉在了地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只从后面伸来的脚碾灭,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

  她心跳如擂鼓,本能地挣扎起来,却不想身后的人察觉她的挣扎,便用了更大的力气来钳制她。

  身后的人明显比她高大许多,捂着她嘴的同时将她整个人拢入了怀中,轻松卸了她所有力道,垂下头往她耳朵一贴,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别动!”

  陆书瑾一听这声音,立时不再挣扎。

  她听出来,这是萧矜的声音。

  那一瞬间,吊在心头的巨石落了地,翻滚不止的心海也逐渐趋于平静,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时才察觉自己方才其实怕得厉害,手都在微微颤抖。

  也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萧矜来了,她就安全了。

  萧矜感觉到她不挣扎了,钳制她的力道也松了松,带着她慢慢往后退去,直到差不多贴近墙根的位置,他才慢慢松手。

  陆书瑾见他这么谨慎,也意识到这周围是有人的,就尽量不乱动弹,转头去看他。

  这会儿夜幕中厚重的乌云散去,皎月从后面探出一般来,洒下不算明亮的月光,半边拢在萧矜的脸上。

  他身着一身玄黑劲装,袖子用绸带一圈圈缠起来,显露出小臂结实而流畅的线条来。乌黑光亮的长发高高扎在后脑,看起来极是干净利落,低头来看她时脸微微一偏,只有半边脸颊和耳朵拢了月光,一双眼睛在黑暗的阴影中稍显深邃。

  他面色凝重,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将陆书瑾的手臂捏了捏,又粗略在她身上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口,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对陆书瑾比了个手势,然后放轻脚步往前走。

  陆书瑾会意,垫着脚尖跟在他后面。

  两人贴着墙行过拱门,面前就是一条约莫三十丈远的道路,对面尽头则是一扇闭着的大门。

  南三院的拱门比方才南二院的要大上一倍,拱门旁还有石阶,萧矜就站在石阶旁低下头凑近了陆书瑾,轻轻问道:“你的腿脚可有受伤?”

  陆书瑾摇头。

  萧矜看着她,眸微微垂着,难得的几分正经衬得他面容越发俊俏,完全没了白日里那纨绔小少爷的模样,双眸专注地盯着她时,有股摄人的气魄。

  他问:“你相信我吗?”

  这话问得相当没头没脑,陆书瑾一时反应不过来,只下意识点头,根本不知要相信他什么。

  萧矜得了这回应之后,就掏出了个东西蹲身,握住她的右脚踝往前一拉,然后将一个东西系在她的脚上。

  陆书瑾弯腰去看,隐约看见是个串了绳的铃铛,比铜板稍微大些,尽管如此摆弄着却丁点不响。

  萧矜将铃铛系好,手指在铃铛上抠了一下,打开了暗扣,小心地放下,这才站起身。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贴在陆书瑾的耳边说道:“你听好,待会儿我从上面往下扔个石头,你就立即动身朝对面跑去,不要停下,不要回头。”

  陆书瑾一听,心里当即咯噔一想,直觉不太妙。

  从方才萧矜的反应看来,这附近应该是有人的,但她现在脚上系了铃铛,一旦动一下就会在这寂静无比的环境中响声突兀,若是再急速奔跑,那声音岂不是能将附近的人全部引来?

  简直就是移动的活靶子。

  但她对上萧矜的眼睛,尽管光线昏暗,但仍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出认真之色,绝不是在闹着玩。

  “听懂了吗?”他又问。

  在陆书瑾的角度去考虑,这个行为相当于百害无一利,但她想起方才萧矜盯着她问的那句“你相信我吗”,便不再考虑其他,只又点了下头。

  萧矜没再说话,手掌按在她的头顶轻拍了两下,而后动身走上石阶,落地没有脚步声,悄无声息地就走了上去。

  陆书瑾面朝着对面的门,心中一抽一抽地紧张起来,屏息等待着萧矜扔下石头。

  片刻后,只听得一声闷响,石头落在了旁边,这就是萧矜所说的信号,她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没有任何犹豫就撒开了腿,朝对面狂奔而去。

  清脆无比的铃铛声犹如利剑刺破夜的宁静,在周围猛然响起,声音尖锐而清晰,在整条巷里回荡。

  夜风迎面扑来,陆书瑾的余光看见有黑影从两边的高墙一晃而现,从她的侧面疾速奔来,手中的利刃散发出寒光。

  身后起了夜风,陆书瑾的恐惧猛烈涌起,后脑生寒,甚至腿都有些软,却还是咬紧了牙克制想要往旁边躲闪的本能冲动一个劲儿地往前跑,眼看着身侧的黑影眨眼便至。

  就在黑影往她身上扑的一刹那,一支羽箭从后头疾速飞来,破风而至,直直地扎进那人的侧颈中,血液瞬间喷涌,点滴溅在陆书瑾的耳朵上。

  紧接着“嗖嗖”两声,羽箭接二连三飞来,无一落空,全部扎中奔着陆书瑾而去的黑影,有一人在她的斜前方,陆书瑾亲眼看着那锋利无比的羽箭狠狠射中那人的胸膛,当场扎了个对穿,人痛叫一声飞身摔到在地。

  萧矜说,不要停下,不要回头。

  陆书瑾只听了前半句,慌乱之中她猛然扭头回望。

  就看见皓月当空,南三院的那道大拱门上头站着持弓而立的萧矜,从身后刮来的夜风将他长长的发尾撩着往前飘,一袭银光披于黑衣之上,英姿飒爽。

  他站得笔直,如此显眼,拉满了弓,在陆书瑾回头与他对上视线的一瞬,羽箭破弦而出,疾风而来,正正射中要对陆书瑾下手之人的喉咙。

  陆书瑾只看了这一眼,这画面却狠狠印在了心头,她只感觉到震撼。

  回头时,面前的门猛地被大力撞开,瞬时翻进来七八人,直奔陆书瑾而来。

  正当陆书瑾以为这是来抓她的人时,那七八人却在她周边散开,呈一个保护圈,与两边高墙翻来的人交上了手。

  她脚步没停,一口气跑到了门边,肺里的气已然尽了,大口地喘息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就看见季朔廷从门口探进来半个身子,拽了一把她的手臂,径直将她拉出了门。

  见她安然出门,萧矜这才放下了弓,哼笑一声:“说了不让回头,这么不乖?”

  陆书瑾在门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急忙对季朔廷道:“萧矜他……”

  话都还没说出来,季朔廷就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先把铃铛取下来。”

  陆书瑾哦了一声,赶忙蹲下把铃铛解开,季朔廷接过去按了一下暗扣,“咔哒”一声这铃铛就又没有响声了。

  身后一人突然开口,“小少爷把信铃给了你,自己一人在宅中恐有危险,我进去寻他。”

  她转头去看,才发现原来方晋也站在旁边,正一脸急色,显然是极担心萧矜的。

  “先别急,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没有信铃他不会冒然进宅。”季朔廷伸手将他拦住:“且先等一等。”

  “他向来不按计划行事。”方晋显然对萧矜不是很信任。

  “那他就活该被砍。”季朔廷说。

  刚说完,萧矜的声音就从头上落下来:“谁活该被砍?”

  三人同时抬头,就看见萧矜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到了墙头上,用手一撑就跳了下来,“一个都不剩了,先走吧,免得让更多的人看见。”

  陆书瑾直愣愣地盯着萧矜看,想着他那句免得让更多人看见是什么意思。

  季朔廷点了点头,说道:“马车停在那边的拐角墙后,你带陆书瑾先走,我和方晋留下来把人处理干净。”

  “叶洵估计是跑了,若是撞上了也把他放走,先不动他。”萧矜一边说一边拉起了陆书瑾的手臂:“你们当心点。”

  他带着陆书瑾往马车的方向去,脚步还挺快,陆书瑾跟得有些跌撞。

  她心中虽有疑问但没问,萧矜也没说话,两人暂时保持着安静。她回头瞧了瞧,季朔廷和方晋也动身得极快,没一会儿那门口就一个人都不剩了。

  走到拐角处,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墙边,马车的壁上挂着灯,周围躺着几个人,血流了一地。

  萧矜脸色一沉,往陆书瑾的肩膀上轻推一把,说了一句:“贴着墙站好。”

  他继续往前走,只间一阵凉风掠过,车帘猛地撩动,几个人飞速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同时朝着萧矜攻来!

  萧矜身形一侧,率先抓住头一个刺客的手臂,使劲一拧,就将那人别得猛转半个身,他收手的同时摸上刺客的头颅,眉间的凶戾一闪而过,只听“咯吧”一声骨头轻响,那刺客哼都没哼一声脖子整个被拧断,被萧矜丢垃圾一般丢在地上。

  头直接扭到了后背,陆书瑾见状吓得瞪大眼睛,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出了一身的冷汗。

  萧矜动手时非常干净简单,多余的招式一点没有,轻巧地避开攻势的同时,能精准拿捏对手的命脉,拧断脖子跟剥核桃似的,悄无声息的动作间,几个刺客皆命丧当场,而萧矜的手却干干净净,滴血不沾。

  陆书瑾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矜,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与平时旷学喝花酒,在课堂上打瞌睡的他判若两人。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萧矜先前打刘全根本就是小打小闹,那些拳头已是极为收敛,真正动起手来,刘全虽然胖得没有脖子,恐怕萧矜也能精准地找到他的颈椎,然后拧断。

  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柄两掌之长的小弯刀,将上头裹着的布一圈圈解开,露出锋利的刀刃,开口道:“出来,还藏着干嘛?”

  陆书瑾赶忙往周围张望了一下,就见一人从马车后走了出来,徐步走到光下,笑着说:“萧矜,可算露出你的尾巴来了。”

  来人正是吴成运。

  陆书瑾与吴成运坐了半个月的同桌,只觉得这个人平日里嘴巴啰嗦个不停,好似神神叨叨的,每次都逮着萧矜的事说上半天,提到萧矜的那些事迹就露出惊吓的表情,看起来胆小又嘴碎。

  然而他现在站在萧矜面前,眉目间俱是懒散的笑,半点不落气势。

  两幅面孔。陆书瑾看着面前相对而站的两人,心想这两人也算是半斤八两,一个比一个会装。

  萧矜道:“那怎么不赶紧去跟你主子禀明,还杵在这做什么?”

  “这不得想办法拿出点证据来?”吴成运指尖一翻,两柄匕首就握在手中,说道:“顺道探探你的底。”

  萧矜说:“若丢了命,我可不管。”

  话音一落下,吴成运就应声而动,身影快得几乎看不清楚,两柄利刃一左一右冲着萧矜刺去。

  萧矜身子往后一仰躲过,转动右手的弯刀,往吴成运的脖子上还击,出手皆是奔着要命而去。

  有了武器之后,萧矜的战斗力明显提升,弯刀在他手中灵活无比,偶尔脱手在空中旋出一个弧度来,所触及吴成运的身体之处便会划破衣裳留下伤口来。

  陆书瑾虽不懂武功,但她很快就看出萧矜与吴成运的攻击路数不同。

  萧矜是半攻半守,他虽然招招都直奔要害,但同时也非常注意保护自己,不可下手的攻击就立即回撤,并不强攻。

  但吴成运不同,他是只攻不守,招招狠厉无比,只为杀人而去,完全不在乎自己受伤,他几次在萧矜的身上留下伤口,都被萧矜挑出破绽,回击得更厉害。

  萧矜是正儿八经将门出生,学得都是将士的本领,而吴成运是被培养的暗棋,学得只有杀人的本领。

  陆书瑾看得胆战心惊,生怕萧矜落了下风,瞪着眼睛不敢眨一下,恍然间就看到萧矜的左肋一刀划过,这刀显然较深,血顿时就溅了出来,陆书瑾捂着嘴一声惊呼。

  同时,萧矜的弯刀一下刺进了吴成运的右胸之处,往里一推就往左胸划去,直奔心口。

  吴成运再是如何只攻不守,也是怕死的,立即抽身往后翻,捂着胸膛奔涌的鲜血龇牙咧嘴对萧矜道:“小子,好大的能耐。”

  他身受重伤,不敢再停留,急忙翻身上墙,飞一般地逃窜了。

  萧矜喘息着,用手背擦了擦方才溅到脸颊上的血,拖出一片的血痕来,眉眼间的凶戾退去,被鲜红的血液一衬,倒有几分妖冶。

  他身形晃了一下,陆书瑾赶紧几步上前,扶助了他的胳膊,低头一看,萧矜的左肋果然伤得不轻,正血流不止,浸得黑衣粘稠一片。

  她心里狠狠一揪,一晚上的惊恐害怕加上现在的心疼,眼底瞬间就蓄满了晶莹液体,颤声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萧矜累极,顺势把胳膊架在陆书瑾的肩膀上,对这些伤像是习以为常,只是说道:“一般知道我这些事的人,都要被灭口。”

  她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抬头看萧矜,眼眶承载不住饱满的泪珠,滑落下来。

  萧矜仿佛真的见不得她哭,都疼得直抽气了,还要笑着逗她:“如若你叫我一声哥哥,那我可暂且留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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