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_二嫁帝王
米阅小说 > 二嫁帝王 > 第40章 【40】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40章 【40】

  【40】/晋江文学城首发

  转过天去的午后,李妩斜倚在窗边,神情倦怠地望着外头斑驳的竹影与纷飞的柳絮,那些竹子被一一伐倒,有叶片随风落下,飘飘摇摇落在她眼前。

  她恍惚伸手去抓,叶片却飞不进窗棂,落在外头的地上,好似在人的心头也蒙上层灰烬。

  “主子。”素筝端着燕窝缓步走进,见左右无人,悄然凑到李妩耳畔道:“陛下回来了。”

  李妩看着隔窗正盛的天光,语气淡淡:“这个时候是该散朝了。”

  “奴婢还瞧见了国公爷。”素筝小声道:“俩人在前殿,也不知道说什么……奴婢没敢往前凑。”

  楚国公?李妩面上闪过一抹诧色,旋即垂眸思忖,裴青玄忽然留下楚国公,又要做什么?

  素筝觑着她的脸色,有心替自家主子解忧,于是上前低声道:“不然,奴婢去打听下?”

  “不必。”李妩正色看向素筝,语气严肃:“别忘了,这是紫宸宫,他是皇帝。他平日一副笑模样,真起了杀人的心思,不过抬抬手指的事……记住了,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要贸然举动,不然真犯到他头上,我怕是也难保你。”

  素筝被这肃然态度慑住,忙不迭点头:“奴婢知道了,以后全凭主子吩咐行事。”

  李妩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她退下,自个儿坐在榻边,慢慢喝着青花瓷盅内的金丝燕窝。

  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眼皮微动,却没抬头,只继续喝着。

  裴青玄进到寝殿,便看到李妩一袭轻薄春衫,安静坐在窗边进食的模样,金色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随意挽起的乌发,好似镀上一层绒绒的金色碎芒,柔和恬静,叫人心口都变得敞亮温软。

  一时间门,他都不忍打破这画卷美好的一幕。

  窗侧之人却慢悠悠掀起眼帘,在一片明净春光里,弯着双眸,莞尔浅笑:“忙完了?”

  胸间门纵有万丈冰,也在她笑意里消殆,裴青玄眉间门带笑,提步走去:“嗯,忙完了。”

  他在她身旁落座,见她一盅燕窝吃得差不多,温声道:“吃了这个,待会儿还吃得下午膳?”

  “吃不下了。”李妩搁下汤匙,转脸看他,语气透着几分骄纵:“还不是怪你,忙到这个时辰,我肚子饿了,就只能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好,都怪朕,饿着我们阿妩了。”裴青玄捏了捏她的脸,又淡声道:“今日是有事耽搁才晚了些,明日散了朝,一定立刻回来陪你用膳。”

  李妩拍开他的手,状似无意地问:“什么事耽搁了?”

  裴青玄深深看她一眼,也不隐瞒:“方才留楚国公谈了些事。”

  李妩听他这口风,蝶翼般的长睫颤了颤,轻声道:“何事?若是政事,那我不打听。”

  “不是政事,是桩喜事。”

  他这般说着,慵懒往榻边高枕靠去,阳光照耀下的锦袍泛着粼粼金光,他眯着眼睛好似悠闲沐浴阳光的雄狮,连带语气都透着一派从容在握的澹然:“上回去平阳的差事,楚明诚办的不错,户部尚书给他升品的折子朕批了,如今他也是个五品官。朕与楚国公夸他年轻有为,又提了一嘴昨日见闻,贺他楚国公府双喜临门。阿妩猜怎么着?”

  李妩目光平静看他一眼,语调也淡淡:“不知。”

  “他连连道谢,还说等府中办喜事,定叫儿子新妇朝皇宫方向行一回叩拜之礼。”裴青玄拍拍她的手,似笑非笑地夸:“你这个前公爹还算个聪明人。说来也奇,楚振刚是个老狐狸,那赵氏也是个精明狠辣的妇人,如何就养出楚明诚这么个蠢钝之物?”

  李妩并不接腔,只直起腰身,拿着一侧的银质香签,慢慢拨着博山炉里的雪白香灰。

  裴青玄望着她纤细如竹的背,视线往下,又扫过那把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腰,眼底闪过一抹晦色,忽的抬起长臂,勾住那把细腰将人揽入怀中。

  手中香签掉落在地,李妩倒在男人怀中,鼻尖盈满他身上浓郁的龙涎香气,柳眉轻蹙:“你做什么?”

  裴青玄垂着黑眸:“阿妩生气了?”

  “生什么气?”李妩莫名其妙:“昨日不是已与你说过了。”

  稍顿,她忽的想起什么,细白手指似挑逗般滑过男人的喉结,尾音也拉得娇娇长长:“难道你希望我生气,希望我还在乎他?”

  指尖下的喉结滚了两下,裴青玄握住那只作乱的小手,放在唇边咬了口,哑声道:“不许生气,更不许在乎他。”

  李妩嗤笑一声,将手抽回:“你们男人常说,女人心海底针。要我说,男人心,才真是琢磨不透,无法理解。”

  “这有何不理解?朕在吃醋。”如捉着一条滑溜溜的小鱼,裴青玄将她捉在身下,低头去咬她的耳垂:“那样一个草包,却占了朕的阿妩三年好时光,不瞒你说,朕想过无数种叫他生不如死的办法……”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僵硬,男人狭眸暗了暗,掐着她腰肢的掌心也不禁重了些:“放心,朕不会杀他。”

  死人总是叫人缅怀、叫人念念不忘,若他杀了楚明诚,反倒叫李妩记一辈子、念一辈子。

  相交于此,他选择另一个法子:“朕给他加官进爵,再过不久,他会有新夫人、妾侍、通房,会与旁的女人生许多孩子,这一生定然平平安安,寿终正寝。阿妩,这样可好?”

  李妩好似在听天方夜谭,错愕又狐疑地看着面前男人,他会这样好?

  “朕说过,与你重头开始,也会慢慢改好。”裴青玄笑意温润,俨然一副大度君子模样:“怎么说,他当初的确帮了李家、帮了老师,这份恩情,朕替阿妩还上,从此咱们再不欠他……当然,阿妩也要答应朕,再不许想着他。”

  李妩抿了抿唇,若真是这般,她的确不必再对楚明诚有任何亏欠了。

  默了两息,她仰脸看他,双眸清灵:“好,只要你守诺,我也守诺,从此只当没他这个人。”

  “这是自然。”

  “还有件事……”李妩迟疑,这事本不该她管,但方才听到裴青玄说“生许多孩子”,她脑中忽然就浮现楚明诚给安姐儿寿哥儿送糖的画面,他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夫妻三年的情分上,她真心希望他能如愿有个孩子。

  再三纠结,她还是开了口:“你能否想个由头,派御医给他看看?”

  裴青玄眯眸,若有所思看她:“为何?”

  李妩语塞,不知如何解释,又有些后悔在裴青玄面前揭短。

  就在骑虎难下、面露窘色时,裴青玄了然地笑:“阿妩也知道他是个银样镴枪头?”

  “何必说的那样难听。”李妩偏过脸道:“也许是子嗣缘分未到。”

  裴青玄低笑两声,见她似不高兴了,也记起自己如今是要当个正人君子,于是低头亲着她的脸,哄道:“放心,送佛送到西,朕定会叫最好的御医给他治,保证他药到病除,三年抱俩。”

  这话听得有些奇怪,细想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李妩也不再多说,只从他怀里出来:“不提他了,你快起来用午膳吧,我陪你随便用两口。”

  “好。”裴青玄应着,施施然从榻上起身,视线扫过李妩那张清婉恬静的脸,清俊眉眼也不禁舒展。

  过段时日,他再想办法给楚明诚送些女人,多开点药,让他们早生、多生孩子。

  阿妩爱干净,一个与旁的女人有孩子的男人,他都替她嫌脏。

  想来到时候,楚明诚这根横亘在他们之间门的刺也算彻底拔了。

  没过多久,宫外就传来楚国公府与太常少卿家有意结亲的消息。

  这世道对男子总是更为宽容,同样是和离,男子重新议亲好似并不稀奇,女子若是这样快议亲,总有各种恶名污名往她头上叩。

  李妩在紫宸宫里听到消息,无悲也无喜,她从来不是那等放不下的人。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五月初,正是榴花灿烂,绛英缤纷的好时节,皇宫内却因一场丧事而笼罩在灰蒙蒙的阴郁氛围中——

  镇北侯府的许老太君魏氏,终是消逝于永熙二年的春末。

  侯府嫡长子入宫报丧,许太后闻讯,悲痛欲绝,当场晕厥。皇帝散朝后,立即赶去慈宁宫探望,又下圣旨,追封许老太君为魏国太夫人,谥号圣慈,极尽哀荣。

  这日直到深夜,裴青玄才回到紫宸宫。

  寝殿内灯光朦胧灰暗,走到门边时,素筝双手插袖昏昏欲睡,见着来人,一个激灵:“陛、陛下。”

  裴青玄面无表情:“你家主子睡下了?”

  素筝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应着:“这个时辰,应当睡了吧。”

  话音落下,就听得门缓缓推开,帝王玄色暗纹锦袍在眼下晃过,如一道孤冷暗影。

  门“吱呀”一声又合上,素筝这才放松紧绷的肩背,暗暗松口气,与陛下说这么两句话,她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不知自家主子是如何熬过来的。

  寝殿内一片昏暗,唯独榻边点了一盏小灯,柔和倾洒地暖黄烛光下,那道纤娜身影静静趴在案几之上,双眸轻阖,已然熟睡。

  裴青玄眸光微动,脚步也放得很轻,行至榻边,刚要弯腰将她抱回床上,就见趴睡之人轻轻呜咽一声,而后缓缓睁开眼。

  那双才将醒来的眼眸还笼着一层濛濛水雾,李妩抬手揉了揉眼,看清来人后,嗓音轻柔又慵懒:“你回来了。”

  裴青玄淡淡嗯了声,仍是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怎么不回床上睡,也不怕着凉。”

  “在等你。”李妩乖顺地靠在他怀中,又睡意朦胧在他胸口轻蹭了蹭:“你不回来,我总也睡不着。”

  这副不经意流露出依赖的懒猫模样,叫裴青玄心间门的沉重散去几分,长臂拢紧,他将她稳稳当当抱回床上,又拿被子替她盖好:“下回别再等,困了就睡,朕忙完自会回来。”

  李妩不应,只睁着一双清灵眼眸望着他那略显疲态的俊颜,良久,才道:“太后娘娘好些了吗?”

  裴青玄道:“醒了就一直哭,方才吃过一副安神药才睡过去。”

  “老太君与太后母女情深,如今老太君驾鹤西去,太后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李妩怅然叹了口气,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乌眸关切地看向身前的男人:“玄哥哥,那你呢?”

  裴青玄微怔,抬眸看着她。

  她仰着一张瓷白小脸,盈盈双眸间门满是真挚关心,好似星河闪着碎光,直直望进他的心底:“你还好么?”

  不等他答,她握住他的手,娇小身躯往他怀里去,嗓音轻柔:“你若是难过的话,抱着我,会不会好些?”

  犹如黑暗中蹒跚摸索的旅人看到一簇光,又如深埋在冰冷厚雪间门抓住了一缕火,她柔软馨香的身躯如一团温暖的火,照亮他心下阴霾与沉重,又一点点驱散那份冰冷沉痛,带着无穷力量填满着千疮百孔的心,叫那些破碎的裂痕渐渐愈合。

  “没事的,还有我。”她靠在他的怀中,轻声道:“我会陪着你。”

  ——“玄哥哥,阿妩会一直陪着你。”

  记忆深处同时响起一道更为稚嫩俏皮的嗓音。

  在他第一次因为父皇的偏心,而受到不该有的惩罚时,那个扎着花苞头的小姑娘,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说会一直陪着他。

  往后数年,往后数次,她永远在第一时间门、毫不犹豫、也毫无原则地偏向他,与他站在一起。

  他憎恨父皇的偏心,却又如此欢喜阿妩对他的偏心。

  原来被人偏爱,被人永远坚定不移的选择,是那般美好。

  到后来,他再不会为父皇的偏爱、为旁人的讥讽陷害而伤怀,那些于他无关紧要了,他已寻到属于他的爱人——

  她会永远爱着他、陪着他、直到生命尽头。

  “阿妩。”他哑声唤:“再说一遍,你会陪着我。”

  “我会陪着你……”柔软的手臂环抱住他,她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他:“一直陪着你。”

  搂着她的双臂愈发紧了,裴青玄将脸深深埋在她的脖颈,仿佛要将她揉入身体,叫她彻底他的骨中骨、肉中肉,连着嗓音都带着疯狂的沙哑:“是你答应朕的,阿妩,记住你的话,不许再骗朕。”

  他愿意再信她一次。

  最后一次。

  “是,我答应你。”李妩忍着这深刻拥抱带来的窒息感,细嫩脸颊在他心口伤疤的位置蹭了蹭,语气温柔如水:“阿妩会一直陪着玄哥哥,陪一辈子。”

  反正作为李妩的一辈子,她也不打算再过太久。

  初夏晚风缱绻,金殿内烛光摇曳,俩人交颈相拥,宛若世间门最亲密的一对爱侣。

  许老太君的葬礼以国夫人的规格操办,极尽风光。

  作为女儿的许太后还亲自出宫吊唁,棺前哭灵了足足一个上午,才被宫人们搀扶着上了凤辇,回到宫中。

  天下人皆感叹太后仁孝,感叹这场葬仪的恢弘排场,而许太后回宫后,愁绪难纾,整日以泪洗面,卧床不起。

  皇帝为此忧心忡忡,不多时,一封懿旨请李太傅之女李妩入宫给太后侍疾。

  可以光明正大出入慈宁宫,也不枉李妩这些时日对裴青玄的虚与委蛇,嘘寒问暖。

  但她也清楚,他虽然允她来慈宁宫见太后,心下却不是全然没了防备——

  许是三年前那回,真叫他伤透心,他对她的戒备就如一根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尖刺,提醒着他不可全然放手。

  李妩知道,她还需要再添一把火,然后在他最心软之际,换取一个出宫的机会。

  “虽然很冒险,但我别无选择。”

  慈宁宫寝殿内,确认四周再无旁人,李妩借着喂药间门隙,将她这些时日的隐忍蛰伏以及日后打算,如实与许太后说了:“李妩必须死。”

  看着病中衰弱的许太后,李妩狠着心肠,冷着嗓音道:“若我活着,无论躲在何处,他都会前来纠缠。就算我逃得远远的,他也会派人不断搜寻,那我将惶惶终日不得安宁,我不要那样的日子。所以只有死遁,只有让他知道我死了,他才能彻底死心,而我也能彻底解脱。”

  许太后这些时日因生母病逝一事,已是心力交瘁,现下听得李妩这话,愈发疲惫无力,重重咳了两声,她倒在枕边道:“阿妩,我知道皇帝对不住你……可是,这值得么?你们俩曾经那样好,何苦要闹到要死要活的地步……这些时日,哀家也想了许多,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活得那样累。你与阿玄之间门,若是能冰释前嫌,重修旧好,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李妩心下沉了沉。

  来之前她就有些担心,许太后这个状态或许会影响原本正常的判断,果然如此。

  可她不能再拖了,五月底次兄与嘉宁郡主成婚,就是她出宫的一个绝佳借口,而婚仪那几日的繁乱热闹,也是一个浑水摸鱼、金蝉脱壳的好机会。

  她不知下一个像这样好的机会在哪,只能全力以赴,牢牢抓住这一次。

  “娘娘,您觉得我与他还能回到从前么?”李妩面色冷然,语气也极尽刻薄淡漠:“他这些时日对我的作为,已叫我恨透了他,说句大不敬的话,有时他躺在我身边,我都怕自己会忍不住……与他同归于尽。”

  许太后霎时变了脸色,整个人也重重咳起来:“阿妩,你…你……怎能……咳咳……”

  “娘娘放心,我虽怨恨他,却不会将我李家上下七十五口的性命开玩笑。”李妩上前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我这话说的重了些,却是想叫你知道,事随境迁,我与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李妩与裴青玄。”

  许太后一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张脸仍是苍白蜡黄,目光复杂地看向李妩,眼角含着泪水:“阿妩,哀家知道你心里苦,但你若真的怨他、恨他,想报复他,那就冲着哀家来吧,哀家给他抵命,给你赔罪。”

  李妩心下酸涩,摇头道:“娘娘,我不要他的命,更不要您的命,我只愿大家各自安好,清净度日。”

  说到这,她跪在许太后床边,美眸间门也盛满哀哀泪水:“十指有长短,人心有偏向,阿妩知道娘娘有颗慈母心,会偏着陛下,想着事到如今,不如让阿妩从了他。是,阿妩的确可以睁一只眼闭只眼,浑浑噩噩留在这深宫之中,给他当个玩物,可也请太后往远处想想——日后他若真的立我为后,立我的孩子为太子,朝臣要如何看他?百姓要如何看他?后世史书又将如何评述他?娘娘,你难道要因一时心慈由着他贪图女色,之后留下一生污点,成为一个被后世万代唾骂成强夺臣妻的昏君吗?”

  她这番话铿锵有力,有理有据,甚至还说中许太后那点难以启齿的小私心——她此刻疲累至极,只想安静为亡母悲伤一阵,不想再管这对年轻人的爱恨恩怨,甚至觉得阿妩既已在紫宸宫住了这些时日,不如就继续这样过下去罢!

  现下这点小私心被李妩直接戳破,许太后只觉无比难堪,又懊悔不已,自己如何能有这样卑劣自私的想法?只顾着自家儿子快活,不顾旁人家女儿的喜乐。

  “阿妩,是哀家糊涂了。”许太后满脸歉意地搀着她起来,自责叹道:“这些时日的事太多,我这脑子、还有这身子,都不听自己的使唤,有时躺在床上掉眼泪,哀家都想着,不若就跟着老太太一起走了吧。”

  李妩也经历过丧母之痛,知晓母亲离世,于子女而言无异于生生从心上剜肉,那段时间门她整个人也如行尸走肉般,只觉世间门一切都变得灰暗苍白,了无生趣。

  将心比心,她不怪许太后,何况太后便是真那样想了,也不过是人性使然,是人便会有偏爱,正如太后会偏向裴青玄,而自家父亲也会偏向自己。

  “太后放心,阿妩只需您帮一个小忙。”

  李妩凑到许太后身旁,低低将她的要求说了,末了,又特地提醒一句:“您宫内的大太监韩福禄是陛下的耳目,除他之外,也许还有些旁的眼线……太后不必急着清掉他们,免得打草惊蛇。您只需厘清慈宁宫到底有多少耳目,而后行事小心,避开他们便是。”

  许太后听得李妩的计划本就目瞪口呆,再听她说起自己宫里的耳目,面色更是变了又变。

  她看着面前这张素净娇美的容颜,忽然觉得那样的陌生。

  这还是那个她看着长大的单纯小姑娘么?

  此等心计、此等胆量、此等无情、还有这份壮士断腕的果毅,与当年那个为了陷害自己而堕掉胎儿的丽妃,不遑多让。

  若真的将她强留在宫里,自家阿玄……怕是也落不得好。

  罢了罢了,阿妩说得对,物是人非,若是强凑在一起,成了怨侣,对双方都是折磨。

  心头深深叹了口气,许太后病恹恹看向李妩,点头道:“你说的那些,哀家会帮你办好……”

  稍顿,她又给她补了颗定心丸:“便是计划不慎败露了,哀家也会全力保住李府,保全你的家人,不叫皇帝牵连无辜。”

  苦熬多日,终窥得一丝天光。

  李妩眼眶发热,直起背脊,双手抬起,端端正正与太后一拜:“臣女李妩,叩谢太后大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my11.cc。米阅小说手机版:https://m.my11.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